第二节
我和老爸将米勒从起点站抬出来。米勒躺在起点站的阶梯上时,无力地张开眼睛。他侧腹伤口流的血已经将长裤都染红了。
“我想……我应该、完蛋了……”米勒小声呢喃。
“很遗憾,现在送去医院恐怕也来不及了。”
老爸说。我忍不住看着老爸,他面无表情。
米勒点点头。
“谢谢,我不想听一些言不由衷的安慰话,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请你帮我、把画、先送去大使馆。”
“没问题。”
“然后,打电话到我之前告诉你的号码,通知对方我死了。我相信……他们会将我、送回祖国。”
“我保证做到。”
米勒闻言露出微笑。
“只要能在祖国安睡,就……无所畏惧。”
老爸点点头。
“那个……婴儿、叫什么……名字?”
“珊瑚,海里的珊瑚。”
“珊瑚……,好美的名字。”米勒闭上眼睛说。然后,长叹一声,从此再也没有动静了。
“老爸……”
老爸注视着米勒。断了气的单帮客一脸安详,看起来很像大学教授或是艺术家。
终于,老爸看着我说:“来吧,该做个了断了。”
“要去是藏家吗?”
“对,要去营救安田五月。”老爸斩钉截铁地说。
我和老爸拿着米勒的皮包,坐上车窗玻璃被打碎的礼车。老爸的那辆Cedric不见了,应该是汉娜老太婆开着那辆车逃走了吧。
离开赛马场游乐园,行驶了数百公尺后才遇到警车。他们终于接到报案了。后面还有一辆警车。警官看到现场时,一定会吓坏吧。因为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巷战,唯一毫发无伤的礼车司机也被老爸打昏了。
“米勒最后是因为他该执行的任务以外的事送了命。”我对握着方向盘的老爸说。
“对,他的任务是将画带回去。照理说,他可以拒绝我们的要求。”
“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你忘了他说的话吗?他不愿意怀疑自己所做的事,如果不协助我们,对他来说,就是在怀疑自己。那是他根据自己的信念做出的选择,即使因此失去性命,他应该也不会后悔。比起活着后悔一辈子,他选择了不想后悔。”
“这就是所谓的男子气慨吗?”
“这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有很多男人整天都在后悔,也有女人讨厌后悔。”
“那到底是什么?勇气吗?”
“应该是自豪吧。身为一个人,能不能为自己感到自豪很重要。有些人会因为财产或是地位感到自豪,他是对自己的信念感到自豪。”
我没有答腔。每个人都想为自己感到自豪,但要在自己身上寻找引以为傲的事情并不容易,要理解别人引以为傲的事也不容易。到底有几个人能够理解米勒带着怎样的自豪死去?
对自己感到自豪和在别人面前虚张声势,自以为是大人物完全是两码事。真正的自豪或许是无法从外表看到的。
礼车上的汽车电话响了。
“老爸——”
“应该是是藏打来的。他一定是担心结果,所以打来了解情况。”
“怎么办?”
“别理他,吊一下他的胃口,让他坐立难安吧。”
礼车沿着环状七号线行驶,已经进入世田谷区,距离是藏家所在的松原不远了。
“在下一个路口时换你开车。”
“好,你知道路吗?”
“大致上知道。”
换我开车后,老爸将米勒的皮包放在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