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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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七年十一月。苏联伊尔库茨克州泰舍特地区,第五十三战俘集中营
“寒流!寒流来了。明天气温可能下探到零下四十度。”
鸿山隼人中尉看着墙上挂的温度计喃喃自语,手里一边把玩着挂在外套皮带上、拇指般大的木雕达摩。原本红色的佛像,因为手垢而呈现褐色。
“最好一口气降到零下五十度。”
站在一旁的川崎茂少尉,环视着筋疲力竭的部下们说道。
根据这个战俘集中营的规定,零下四十度时便会发出暂停作业的公告。然而只超过七、八度有可能会以误差来处理;倒不如冷到最高程度,才能确定免除重劳动。
“不要随便乱讲话。”
“对不起。”川崎轻得不能再轻地点了一下头。
“不过,这波寒流的确来势汹汹。”
鸿山离开门边,缓缓走向中央的贝契卡。川崎拖着右脚跟在后面,他似乎是在工作时受了伤,代替绷带绑住脚踝的绑腿上面还渗着血。只要伤不太严重,士兵都会自己处理。
在这间宽十四?五公尺,深四十五?五公尺的平房式木造军营里,挤了两个小队近百名俘虏。用汽油桶做成的克难暖炉四周,各架设了两层床板,每个人的睡床仅仅只有一平方公尺。不,应该说这个面积就是他们仅有的空间。当然他们的身体得部分紧贴交叠,利用彼此的体温取暖。
夜里燃烧机器用的润滑油当作照明。润滑油的黑烟和煤灰把屋内薰得昏昏暗暗,使得暖炉里冒出的火花分外明亮。
不时还能听得见柴薪燃烧的吡剥声。
分派下来的一条薄毛毯,根本暖和不了因为饥饿和疲劳而冰冷的身体。所有人都裹着外套,戴着帽子,屈膝侧躺着。
鸿山照旧在暖炉旁的圆木坐下,用纸片卷了一根烟草抽起来。若是完成一天的劳动业绩,配给的烟草就可以增加五公克,变成十二?五公克。
马合烟在集中营里价值相当于货币,有时候还能用它交换黑面包。
不过,用来卷马合烟的纸更加珍贵。鸿山都是拿旧报纸、水泥袋,甚至照片凑合着用。
“鸿山长官回来了。”
随着川崎的呼喊,士兵们全都一齐起身,在西伯利亚被冰雪晒成暗红色的脸转向暖炉站好。
“大家不要忘记帝国军人的尊严,别让那些监视兵看到咱们散漫的模样,也千万不要被业绩目标打败。今晚恐怕寒流就要来袭,大家保重身体。完毕!”
集中营生活已进入第三年,士兵们的敬礼不再像从前那样敏捷有力了。因为不仅是身体,连忠诚度都出现了疲倦感。
加上苏联政府为了对战俘植入共产主义的思想,不断强化民主教育,好让他们放弃军国主义。
甚至有流言传出,别处已经很少有像第五十三集中营这样,按军队阶级统治的地方了。
为了遵行军国主义,每到业绩检查终了的时刻,鸿山就会出现在军营,训勉大家提高业绩达成率,以此维持军人的尊严。
“那么,稍息。”
鸿山的训示结束时,一个士兵开口了。从上层床板探出的脸大约只有二十出头。
“达莫伊……苏联兵来这儿跟我们说东京达莫伊,可是我们真的有可能返回日本吗?”
发紫的嘴唇不断地颤抖,才一开口,后面的牙齿便不住地摩擦起来。
“翻译官。”
鸿山叫着川崎身后的翻译官,接着又继续说。
“明天,你去问问监视兵,看我们何时可以返回故乡?”
“这……这……”
个子矮小、戴着圆眼镜的翻译官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