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说早晨的上海是一位慵懒的少妇,那么早晨的重庆就是一位早起忙碌的婆婆。就在玉梅梳妆打扮的时候,重庆的街头早已经是人声鼎沸,各种摊点都开始了带着麻辣味的四川话的吆喝。
“酸辣粉要来一碗吗,客官?”
“要得。花椒多放一点嘛。”徐正坤一边用四川话答应着一边坐下来。红红的肉沫酸辣粉端到面前,翠绿的香菜堆在最上面,三下五除二,打扫干净,徐正坤心里大喊过瘾。
“老板,下次记得给我多下点粉。”
“好嘞。”
戴老板一进军统会议室的门,会议桌两旁的军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道:“局座早!”他向下按了按手,说:“大家都坐吧。”
戴老板坐下来说:“尽管现在是非常时期,国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国军条件也异常艰苦,但是,委员长对我们的出色工作多次提出表扬。我们一定要再接再厉,刻苦工作,决不辜负委员长对我们的厚望!我们在座的每个人都要做一粒优良的种子,迅速成长,长成参天大树,成为党国的栋梁之材。”
这时候,有人没有敲门就径直进来,在戴老板的耳边耳语几句,戴老板听后脸色大变,在场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好,你们先谈谈对以后工作的设想和建议,我出去一下。”
他和来人一起来到审讯室里,老虎凳上绑着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中年人,身上血迹斑斑,鼻子上架的眼镜也已经破碎了。
戴老板用右手上的白色手套拍了拍左手,问道:“听说你点名要见我?”
那个人无力地点点头。
“给他倒杯水来。”
有人将茶杯端到那人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好,说吧,你的身份,你能提供的情报,我们不会过河拆桥的。”
无论如何不能把他带到国际礼拜堂,那里的牧师都是洋人,中国人做牧师很容易被记得。等下放他一个鸽子。玉梅暗想。
“现在吃西餐好像有点早啊。”纯一郎说。
“那我们先去看场电影,你看呢?”玉梅建议道。
“行啊,去哪家看呢?让我想想。”
“贝当路上有一家外国人开的小电影院,很有情调,人也少。”
“啊?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我真不知道,你对上海了如指掌啊,以后我都跟你走。”
当然,这次来上海前恶补上海天文、地理、历史、文化,短时间强记那么多东西,工夫不是白费的!玉梅心说。
二人来到了一家叫做安琪儿的电影院,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是1939年拍摄的。进了剧场,一片漆黑,纯一郎适时地抓住了玉梅的手,带她往空的座位走,之后坐了下来。
电影很精彩,纯一郎看得津津有味。
“哎,我去一下洗手间。”玉梅想到一个暂时离开的理由。
“哦。”纯一郎示意他知道了。
离开座位,玉梅的心像扑棱着翅膀高飞的白鸽,已经飞到了牛宝军的肩头停栖。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国际礼拜堂。
礼拜堂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教徒们已经散去。玉梅到了忏悔室,对一个牧师说:“我要忏悔,可以吗?”
“说吧,姑娘,上帝会原谅你的。”这是一个舌头打着卷的声音,不是牛宝军。
“我考虑一下再说。”玉梅退出了忏悔室。
他在哪里?带着疑问,玉梅又向宿舍区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洋牧师,玉梅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个中国牧师?”
“没有,从来没住过。”
这种全盘的否定很可疑,玉梅追问道:“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
“约翰。你可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