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话
反击的快慢决定着战场上的生死。安娜就是靠着迅速的反应,才存活至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喊叫声,一片凄惨的叫声。仁王头竖起六四式改良步枪,回头望去。旁边的上平呜咽一声。舞台上的男人四肢张开向后躺去。黑糊糊的东西在男人的周围慢慢蔓延。仁王头想,如果是头部中弹,这血液也太少了点儿。但是他弄错了—男人的头颅已经少了一半。可能是因为头盖骨粉碎后,血液像喷雾一样喷涌出来的缘故吧。雷鸣响彻这个夜空。
不,那是枪声。
射击的声音比超音速飞行的子弹稍晚一点传来。
枪声传到耳朵里时,周围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观众的怒吼,惨叫,还有耳机里交错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迅雷七号马上到达本部……”
“本部……”
仁王头按住耳机,表情凝重。上平瞪着眼睛俯看着混乱之中的观众,发现出事的观众一下子全都涌向了出口。“南侧,是从南侧被击中的。”
“南侧?”
仁王头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遥远的新摩天大楼。大楼的下半部分被暮色包围住,只能看见残照中的空中楼阁部分。“不会是……”仁王头咬着嘴唇。
新摩天大楼和体育场之间有几座建筑物,而且距离太远了,根本不可能啊……
仁王头心里否定着这一判断,而眼睛却无法离开这座突出的建筑。
“本部呼叫雄鹰一号,雄鹰二号,狙击手最有可能在体育场南侧。”
“狙击手位于南侧,雄鹰一号明白。马上检查。”
“二号,马上进行检查。”
两架直升机还在体育场上空盘旋,西侧的一架飞机已经在转头,在北侧飞行的一架也追随其后。
不知什么时候,仁王头将嘴角的麦克风握在了手里,差点说出“快去检查摩天大楼”这几个字。
“根本不可能。”他再一次告诉自己。
“那家伙在干什么?!”
怒吼的上平面色通红。朝上平怒视的地方望去,原来是在阶梯状的观众席中的出入口前,一名年轻男子将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拽倒了,大概是想要自己先逃出去吧。母亲跌倒后,人群分成两片。
负责观众席警备工作、身穿制服的警官吹着警笛,但是因为人群的阻挡,他也无法靠近那位母亲。
上平解开安全绳索,开始从铁架上下降。
耳边依旧是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仁王头最终将耳机拔下来,跟着上平解开了安全绳索的挂钩。
黑木再次擦响打火机的刀锉,咏唱诗篇第二十三章的孩子停了下来。他用打火机搔了几下下巴。
旁边的但丁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黑木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但毫无回应。他将打火机放进口袋里,然后蹲下来将耳朵贴到但丁的嘴边,感觉到舒缓的呼吸,好像是昏迷了。
他曾说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野野山还是但丁,黑木也是如此。但是野野山不能杀人,只要召唤不出但丁,就没有胜算。黑木赌了一把,却赌输了。
野野山刚刚听见诗篇的第二十三章,就变得痛苦不堪,抱着头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我还想一睡了之呢。”
黑木还清晰地记得在墨西哥找到但丁时的场景。身穿茶色修道服的但丁眨眼间将十几个男人杀死后从酒吧里逃走。之后又是在中美洲某国的射击场里,在没有转变成但丁的情况下,手持雷明顿M40A1进行射击,但是,当叫他射击野鹿时,脸上却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黑木转移了视线,他看着地上那个脏兮兮的高尔夫球包,球包敞开着,露出了黑色的枪托。只要安娜不死,他自己的合同就无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