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那倒没什么。”我的话是在回应曹伐,眼睛却看着来自市局的海归专家,“反正她也不可能回嘴了,不是么?”
很早以前,彬就告诉过我:连环杀人,最需要的就是运气——“计划得再缜密,运气不好也白搭。”
不幸的是,我们恰巧碰到了一个计划并没多缜密,运气却奇佳的连环杀手。
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比对出凶手至少已连杀三人,确切地说,是三名惯用左手的年轻女性。可居然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别说模样了,背影都没半个。
更不幸的是,彬对这堆案子没兴趣,理由很简单:“我们家没左撇子。”——既无嫌疑人,也无须担心成为下一个侵害目标。
彬不是冷酷无情的人,也绝对不属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小市民。他可能有很多顾虑,包括对我的影响、跟他父亲的牵扯、与官方剖绘的冲突等等。当然,依我看,他自己犯懒也是没跑的。
最不幸的是,死状奇惨的许春楠很可能与之前的池、方一样,成为又一起无头命案的被害人。我们有指纹、足迹、DNA、凶器……却没有可供排查的对象。似乎老天爷从不打算让任何有罪之人乖乖服法,或是人类制定法律这件事本身就触犯了他老人家无上神圣的权威,总之,证据或嫌疑人,难得碰上两样都齐备的光景。
侦办命案的时间一长,身份上的尴尬便显露出来了。我只是个普通刑警,支使东部队原来那票人问题还不大,可一旦需要其他队配合,我只能找刘支去做平级交涉;让小姜开通无线通讯频段,得找正副队长代为申请;更别提去技术队催进度了。我不可能天天把刘强拴在裤腰带上,自然感到十分不便。
于是,找老白“要官”成了当务之急。
本以为看在师徒多年的份儿上,他好歹给我挂个临时的衔或是许我“破了某某案就提你做某正/副队”,不想老白就像刚吃了豪猪——满嘴的刺儿:“弟兄们都在拼命,凭什么就提你?我应你政治部也不可能批,该干吗干吗去!”
我讪讪地正要走,他很罕见地追问我工作的具体进程:“小月河死的那孩子,怎么着了?”
我告诉他:知道凶手是谁了,没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其他那几个呢?”
确实有人连环作案,证据一箩筐,没嫌疑人。
我和小姜奋战数个通宵,查了近几年的失踪人口记录,没找着几个左撇子,而历年来未侦破命案的被害人当中恰巧也没有左撇子。所以说,第一,这大概是个“新手”,不过若是他的运气一直好下去,则很有希望成为“新星”;第二,连环命案的被害人都是左撇子,这几率真快跟中彩票有一拼了。尽管死者有男有女,但不排除像市局顾问说的那样:凶手冷荤不忌,男女通杀。
“另外,那个‘飞抢’的团伙昨晚上给端了,居然还有骑电动自行车的……书面报告下午就给您递过来。”我忽然想试试自己的运气,“您说,要是政治部同意提我呢?您批么?”
老白大概没料到我会来这手,头虽没抬,注意力却已明显不在文件上了:“贴周若鸿的屁股,你不嫌岁数大了点儿么?”
虽说我跟周若鸿有一面之交,但人家是未来的副局长,能拿我当根葱?“不想您为难,我自己闯闯看。不成的话,您还是派我‘扫街’去吧,至少比办这堆命案来得有效率。”
领导没说话,摆摆手,算是默许。
我迟迟没去政治部。倒不是说担心自己的运气不如那个痛恨左撇子的连环杀手,可能潜意识里,我更希望周若鸿能一口回绝我,给我一个顺理成章脱离这堆案子的机会。
当刑警这么多年,我从未感到如此厌战——这是警察的硬伤,否则把苏震打个半残或是阉了张明坤应当能够成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