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压根儿没有像练家子那样,将双臂与身体平行,手掌张开,而是直接九十度直角伸手去撑地,结果“咔嚓”地脆生了一把后,就哀号着在自己刚滋润过的土地上滚来滚去了。
我掸掸手,连铐子都没掏,点上烟,开始给车里的弟兄拨电话。
真省事。警灯、人群、绷带、夹板、尿臊味、口水战。
虽然挨打的不是自己,但袁适丢了面子,不依不饶:“谁给你权力可以随便动手打人的!你们支队上上下下都是在暴力执法!Asshole!”
到场的同事大多在讪笑,我就算表情还沉痛点儿的了:“我说袁大博士啊,这不是误会嘛。您派人来保护韩彬也该通知我们一声不是?您瞧这事闹的。嗨——抱歉抱歉,冲撞冲撞。哎,曹伐,你们丫笑什么笑!回头给袁博士那海归同学拎个果篮去,慰问一下。”
“赵馨诚,我对你处处容让,你这是自己找死……”
“别生那么大气好不好?伤身子,伤身子……来来来。”我冲旁边摆了下手,“借一步说话。”
“什么?”
“我靠,你个假洋鬼子……就是单聊几句,来。”
走到一旁后,我让自己的表情严肃得恰到好处:“袁适,你该嚷嚷也嚷嚷了,咱说两句正经的:动手前我们可是询问了派出所、支队和市局的,你说你找人也是来保护韩彬,咱先不论你真正的动机是什么,这又摘车牌子又躲警察的——想躲还没躲好,搞得抠抠摸摸、鬼鬼祟祟,不拿下他才怪。再说了,就凭那晚来行刺的人的身手,我们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难道还跟他打个招呼盘盘道不成?”
袁适把盯着我的目光挪开,默认了这番辩解。
“严格来讲,你作为市局的顾问,不通报就擅自派人——还派了个外行来搅和,这官司咱们打到哪儿去都是你理亏。何况,就凭你那同学,长得倒挺像兰博,这身手也忒菜了点儿——不会他也系着什么UStU发的彩色裤腰带呢吧?这要真碰上那杀手,绝对会被秒掉的,你这不是把自己同学往火坑里踹么?”
他长吸了口气:“我让他来是……”
“监视韩彬的,对吧?”我抢着接过话茬儿,“我就知道你不死心,特纠结吧?那好,我问你:咱不说先前的排查依据,如果他有嫌疑,这楼下介天都有民警值守,他总不能跳楼外出作案吧?你这是脱裤子放屁。”
“我……我……我是觉得……”袁适的嘴角有些抽搐,闪烁其辞,“应该多观察他日常的行为模式。”
“就因为那次测谎你花了俩小时都没摸到他的心理基线?”我莫名其妙地琢磨着,恍然笑出了声,“啊……不对,我明白了:你喜欢他。”
“你、你说什么!”
“青春期同性恋症候群的迟延发作而已,别难为情嘛。你对彬感兴趣,就好像你对连环杀手有兴趣一样,你对所有心理异常者都很痴迷。”我拍拍他,“彬可以视测谎如无物把你给震了吧?小儿科啦,至少对他来讲不算啥。但他不是什么心理不正常的人,他只是比你我高竿,或是比大多数人高竿而已。想找大师搞学术交流没问题,拜托别用痴汉尾行的模式好不好?”
袁适憋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吐出口气,也笑了。
电话在震,是老白打来的。“领导来电话问这事了,怎么着?互相给个面儿如何?我回头亲自去看你同学赔不是,你也别再纠缠这事了。”
袁适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走开了。我乐呵呵地接通电话:“头儿,没事了,就是一随地大小便破坏绿化的,我已经……”
领导的声音滞浊、沙哑,语速极缓,根本没理会我在说什么:“袁适在你那边么?”
感觉不大对劲儿:“在。”
“韩彬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