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钱
起来。
孙献认得那男子是这小食店的店主,叫叶大郎,生了一双大眼,一对眼珠子不住左右乱扫,随时在打探人事。他的店正对着章七郎酒栈,恐怕天天在探视。于是,孙献走进他店里坐下:“叶哥,来碗茶。”
叶大郎放了那孩子,端茶过来:“好几日不见孙相公了。”
孙献听那孩子哭个不住,嫌吵,便摸出两文钱给了那孩子:“买果子糖去。”
小童抓过钱,顿时不哭了,叶大郎忙道:“又让孙相公破费。还不快叩谢孙相公。”
“值什么?叶哥,下街卖小酒的白老丈的女婿蓝威你可认得?”
“认是认得,不过他是读书人,古古板板的,以前有几回经过时,我跟他打招呼,他却不应声。不知是没听见,还是瞧不起咱们这些小商人。他家丈人在世时,常在我们跟前骂他草袋里头装烂泥,戳也戳不响,拖也拖不动。自他承继了那小酒店,倒像是换了个人,能应答两句话了,脸面上也有些人气了。”
“他还有个弟弟叫蓝猛,你可见过?”
“怎么没见过!时常往对过章家钻。他看着比他哥哥活跳得多。”
“他去对面章家是吃酒还是……”
“赌!过几天就来赌一回。听说才犯了事,死在狱里了。”
“他赢得多吗?”
“听对面那掺茶水的仆妇说,有输也有赢。输赢倒是其次,有一件,他每回赌本都至少五贯钱,一个月来十数回,得几十贯。你想,他只是一个小库监,月俸不过五七贯钱。他兄弟两个在京里又没有什么大根基,哪里来的这些钱?我就一直纳闷琢磨。有回他从对面出来往城里去,那回似乎是赢了,背了一袋子钱。我也正巧要进城,前脚后脚进了东水门,见他进了香染街秦家解库,出来时那袋子钱只剩了一小半。他竟是到解库借钱来赌。”
“他每回是一个人来,还是有同伴?”
“似乎都是一个人来去。孙相公问这些是……”叶大郎眼珠子又开始乱扫。
“你也应该听说了,我父亲受他牵连,冤冤枉枉被贬谪。我从没见过这个人,想弄清楚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人已死了,弄清楚还有什么用?莫非……”
“没什么‘莫非’!”孙献厌烦起来,但忍住不悦,“你被咬了一口,自然想知道是什么咬的你。”
“也是。”叶大郎眼珠仍晃悠着,显然不信。
孙献暗暗后悔不该招惹此人,正要摸钱付茶钱,叶大郎却露出异样神色:“上个月月头,那个蓝猛输了一大笔。”
“哦?输了多少?”
“孙相公猜猜看?”
孙献最恨猜,随口道:“几百贯?”
“再往上。”
“几万贯?”孙献索性说了个极大。
“这倒没有。是三千贯。”
“这也已经很多了。”
“谁说不是?”
“他还清了?”孙献心头一紧。
“还没还清,我也不知道。自那以后,他再没来过。不过,靠他那点月俸钱,后半辈子恐怕都难还清。还有,孙相公,你再猜猜看,谁赢去了他那三千贯?”
“我从来不赌,怎么知道?”
“那人叫汪石。”
“汪石?汪石是什么人?”
“孙相公竟连汪石都不知道?就是那个大粮商,正月间运了十万石粮到京城、解了粮荒的那人!”
阿七似乎见不得邱迁稍微闲一下,一早起来,便使唤个不住。
他又怕吵到吴银匠,每次都是轻嘘一声,而后朝邱迁伸出食指,轻轻勾两下,又挑着眉毛,转着眼珠,撮动着嘴唇,朝他示意。哪怕伸手就能拿到的凳子,也要让邱迁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