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厂房中的错乱
一点儿也不听使唤,谁又知道那门外会是什么呢?正在惊魂未定,江夏用左手持手电照着墙角的地方,眼睛望着那里,同时竟然用右手开始拍打起自己的衣裤来,手电光中扬起一片尘土。他用手掩住口鼻,心里纳罕着为什么无端地要去拍打身上的土,而这土又是何时沾到衣服上的?此时江夏已顾不得这些,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墙角的东西。
那是一只一米来高的桶,似乎是铁皮的。江夏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不断涌出的恐惧,上上下下打量那桶。他甚至竟往前挪动了几步,拿手去抚摸开来。看似铁皮的桶实际上是很厚的生铁铸造的。但是工艺毕竟不是很精致,表面甚至都不平坦。桶的上方是个盖子,胶皮的边缘把缝隙密封得严严实实。盖子由六只把手死死地扣在桶上,就像是一个大号的高压锅一般。奇怪的是,盖子的中间是一个圆洞,只用一块裂开的橡胶遮着,似乎又不是那么严密了。圆洞的大小,倒刚好能卡住一个人的脖子!
江夏倒吸一口凉气。他从上大学起就一直和各种实验仪器打交道,凭感觉他知道这是一台医学设备。只是做工如此粗糙的医学设备似乎只能用来害人吧?这倒更像是一架刑具呢。
他不由自主向后退开半步,手却向前探去。他的左手熟练地扒开遮住圆洞的胶皮,右手拿着手电往桶里照。江夏被自己的举动惊得睁大了双眼,他看着自己的左手在忙着,右手配合地照亮。到后来他竟然去把那六只把手一一打开,然后一努力掀开了盖子!一股恶臭翻涌而上,呛得江夏几乎流出泪来。他用手背揉揉酸痛的双眼,再一次探过身去往桶里看。那里面立着一块铁板,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孔洞。桶的底部有块黑色的东西,像是个胶质的进气口。手电光在桶里一圈圈扫着,江夏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此时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了,像被鬼魂附了身一般无助。
费了一番气力,江夏终于停了下来,把铁桶的盖子关上,还不忘将六只把手重新合拢,扣死。他绝望地望望四周,心里半点儿主意也没有。这间屋子看起来是一个老旧的库房,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医院用品。会不会是误打误撞来到厂房的仓库里面了?难道说这间老厂是生产医院用品的?然而那一罐罐盛着婴儿标本的瓶子又为什么摆在这里?是教学用具吗?江夏心里很抗拒,他不愿意到那些瓶子近前去观瞧。但是随着一阵短暂的心悸过后,强烈的好奇心居然驱使他的双腿向着那些瓶瓶罐罐走了过去。
玻璃制的罐子外表像是薄薄地涂了一层油,沾满了灰尘。厚玻璃的塞子被蜡封在罐子上。液体是昏黄的,一个婴儿蜷缩着蹲在里面。全身的皮肤皱皱的,有几处破口,皮下粉嫩的肉少许翻了出来。一根脐带无力地垂在两腿之间。婴儿的头被硬拗起来,微闭着凸起的双眼,嘴角咧着,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可怖。江夏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仿佛那双半开的眼睛要夺去他的魂魄以获重生。
罐子外面贴了张纸条,被一层薄蜡封着。
上面写着“1898.9.12 male”!
江夏隐隐觉着一阵恶心。这是一个生于1898年的男婴!
江夏是学生物学出身,在大学时也曾见过一些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婴儿标本。那罐子和眼前这些相似,也有些简单的年代记录,但不过也就是十几二十年前制作的。像这样一百多年的婴儿标本,简直闻所未闻!恐怕是笔误把1998写成了1898吧?
江夏把目光移到其他罐子上,那些死婴有男有女,但出生年代都是在一八九几年,有两个甚至是一八八几年!
江夏扫视着罐子中一张张扭曲的小脸,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这些“80后”“90后”活到今天也要一百多岁了,没想到却在罐子里浸泡了一个多世纪。他的目光停在一个死婴脸上,那个孩子的嘴旁有一颗并不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