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去岸上买淡水了。说自己好了,在吃花菜。
年轻女人终于醒来。杨自道舒了一口气,觉得至少可以把自己垫付的钱要回来。那女人看到自己的处境并不惊异,她转动着头,嘟囔着说,包呢……是痛经啦……每个月都这样……谢谢送我来……我的包呢?
年轻女人的声音非常虚弱含混,但大家都听清了。杨自道一听这话,头就大了。果然大家都看着他,好像他该对那个包负责。那个护士指着他说,这人送你来的!一来就想走,被我揪住了。小姐你快联系家人吧!
年轻的女人有气无力地看着杨自道,好像她的包是他管着。杨自道走过去,有点气恼地说,我是开的士的,你昏倒在紫金站那里。我没看到你的包,不信你可以到我车上搜。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大不了押金送你。算我倒霉!我已经耽误一个多小时了。我走了!
哎……等我,师傅……我要坐你的车回家,回家我才有钱……
女人突然哭了起来,不知是肚子还疼还是心疼自己的包,她莫名其妙地嘤嘤哭,有点撒赖,杨自道不知所措。表情威武的女医生命令说,喂,你好事做到底,等等病人,我问问病情开点药就好了。杨自道简直烦躁到极点,但也只好站一边。
年轻的女人对自己的病情熟悉到厌倦,她咕哝着说,所以痛得厉害,是医生说她子宫内膜有道“秦岭”,所以,每次来月经都是死去活来的大事件,经常靠打杜冷丁过关。全家人都怕她的月经,经期临近从来不敢让她单独一个人,没想到,这次提早太多来了。医生听了说,两条路,一是结婚生孩子,保证你什么都好了!二,你就找我艾灸推拿,祖传的。有的女孩很有效!
总算出了医疗服务站。
年轻的女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在后排座位上,车子颠簸厉害点,她就哼哼唧唧。杨自道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一路觉得自己倒霉。他说,还疼是吗?
好点了。女人有气无力,本来我包里很多钱的师傅。
我没有拿你的包。杨自道说。
我又没有翻你的后行李厢。
杨自道差点跳起来,不由猛踩刹车。女人扑哧笑了,笑声也是奄奄一息的,她说,逗你,老头。傻瓜才会偷了我的包再送我去医院。你没那么傻吧?
杨自道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傻瓜。今晚的黄金时间基本报废了。
女孩子家在筼筜湖畔富人区筼筜丽景小区。通过小区保安门岗时,她伸出手招招,电动栅门就滑开了。绕过草木茂盛的中庭,绕过两个羽毛球练习场,的士一直开到她家的楼前。女孩在后座说,你要是不信任我会拿钱下来,你就扶我上楼。
杨自道扭头看这个女孩,还是熄火出了驾驶室,为女孩拉开车门。在电梯里,女孩蔫蔫地背靠着电梯角落,似乎随时要瘫滑下地。杨自道看到护士并没有把她嘴角那块恶心的呕吐痕迹擦干净,他把眼睛转开。女孩说,你是怕我上去后赖你的钱才送我上楼的,是吧?
杨自道不明白,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得细如飘线。还能这么饶舌。
是不是?
杨自道点头。
没错,看得出,你是个小气鬼。女孩奄奄一息地说,暖,你老婆很凶吗?功夫王?
杨自道不明白地看着她。女孩指他的脖子血痕,又指他小臂上的纱布包扎处,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床尾也打架你就没地方和了。
杨自道没有再理她,专注地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灯二十一层,电梯门开了。一梯两户,电梯门外,等着一对六旬夫妇和一个保姆模样的人,一看到女孩,大家就大呼小叫起来:急死人了!不打电话,打你又关机!到底怎么回事啊!女孩仿佛委屈到极点,立刻有了哭腔:嗳,我差点死了……
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