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板的鱼排。辛小丰一跃而上,却发现小木屋还关着门。辛小丰敲门,里面似乎一阵慌乱动静。好一会,那个替代比觉的临时工,才披着外衣来开门,却不让辛小丰进去。辛小丰说,来拿鱼。那人说,都死了。没了。
辛小丰睁大眼睛,前天你怎么不跟比觉说?!
那个人说,我又没看。他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在这屋里。
辛小丰一把推开他,闯了进去。那人想阻挡,不及辛小丰快。辛小丰一进去,只见比觉睡的高低床的下床,一个女人迅速翻身向里。辛小丰感觉像海珠,但他没有兴趣细究。转头他就找小金鱼的透明盒子,窗下的小茶几上。盒子还在,里面最后一条红色的死鱼,还没有倒掉,肚子胀得大大的浮在水面。辛小丰心里一阵闷痛,感觉很不吉利,又难以发作。想了想,还是过去,把那个发臭的透明盒子提了出来。走出来,记起比觉要的背心,辛小丰又进了木屋,躺着的女人以为辛小丰走开了,便起来,不料辛小丰又进来,躲避不及,只得低下头来。
辛小丰提着空盒子,上了汽车。伊谷春醒了,说,怎么,空的,都死了?辛小丰点头,说,没有人换水。
汽车驶离码头。伊谷春说,早知道这样,你直接在花鸟市场给她再买几条不就好了。这么傻跑一趟,真是一根筋!
辛小丰勉强笑笑,想说对不起,但没有说。一边开,伊谷春一边觉得辛小丰这事真是有点过分。在人群里,辛小丰怎么说,也是脑子比普通人清醒的人,这么一根筋的事,竟然把他伊谷春也带进去了。
辛小丰没有说话,伊谷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到他说,我总觉得,小金鱼好,尾巴就会康复。
区际于道上,黑色的高尔夫风驰电掣。两人都补了点觉,精神比天亮前后好多了。辛小丰帮伊谷春点了枝烟,自己也点了一枝。伊谷春的车速比来时慢了下来,但还是凶猛,一路有惊无险地疾驰,辛小丰漠然地迎送着窗外飞速来去的险象环生的车辆景致。伊谷春觉得辛小丰就是这样的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再危险,几乎都激不出他的惊呼。一枝烟吸完了,他还是用左手指头慢慢拧磨而熄。伊谷春看着他,辛小丰似乎感到他在看,一开窗,把烂烟头扔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连绵的竹山。那个竹叶特别尖细,毛笔尖似的。远看一株株黄绒绒的,像小动物毛。
伊谷春说,你们西陇,有一种夏天的笋,叫绿笋。好吃极了。以前我一直以为冬笋是最好吃的,到西陇吃过绿笋,才知道,天下还有比冬笋更好吃的笋,绿笋比冬笋更甜更清。
辛小丰说,吃绿笋的时间很短。
伊谷春说,绿笋是白色的,他们说是长在溪水边。我第一次是在师傅家吃到的。他老婆家乡是个出顶级绿笋的地方,叫宿安,对不对?师傅说家里人带了一编织袋来,不吃马上就老了,绿笋很娇气。师傅就叫我们几个单身汉,那天晚上到他家吃饭。全部是绿笋宴。师娘说,宿安的水质和沙质特别好,所以,宿安的绿笋颜色淡绿如玉,笋心最清甜。不过,挑选的时候,一定要挑马蹄形。伊谷春弯着手腕,打着马蹄手势,他说,锥子形、扁长形、其他奇形怪状都是次品。……没想到,第二天宿安水库就发生强奸灭门大案。师傅带我过去。因为天热,发现的时候,现场尸体都臭了,尸水遍地,一屋子蛆虫乱爬,那时,我看的现场非常少,别说看,那个说不出来的极其浓烈恶臭的尸烂味一熏,我当场就呕吐了。师傅他们在现场洒了三瓶高粱酒,若无其事地察看着勘验。我不断地吐,吐了再进去看,看了又吐。
辛小丰笑了笑。伊谷春说,你去过宿安吗?
辛小丰摇头。伊谷春说,都没有去过吗?其实离市区才十多公里。西陇大水库啊!
辛小丰说,也算去过,小时候去春游,老师带着。看了什么我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