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油灯跳动了一下,渐渐黯淡了下来,侯风骂了句娘。
乌鸦回过身来:“怎么?”
“快没油了,还有多远?”
“还……没走到一半。”乌鸦无法压抑自己心里对侯风的畏惧,他忐忑不安地说出这句话,就捂着手观察着侯风的表情。但是他很快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侯风正瞪着他。
“瞅个鸡巴,那还不快走!”侯风顺势用手里的枪敲了乌鸦的头一下,乌鸦一个琅跄,已经止血的手似乎又开始痛起来。
油灯越来越暗,侯风焦躁地看着油灯,里面的油已经见了底,火苗已经是纯粹在燃烧灯心,随时都可能熄灭。侯风将油灯朝前面扔了出去,一把抓住前面的乌鸦。
“叮、叮、叮、叮……”油灯滚动几下,应声而灭。
众人眼前一黑,乌鸦停住脚步,后面的马宣跌撞在侯风的背上。就在此时,曾通忽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侯风吼道。
“没、没怎么。”
“继续走!”侯风的喉咙里嘶哑出这样一句命令。
进入地洞之后,曾通就被不安的气氛笼罩着。这条黑洞比他走过的任何一条甬道更加阴森黑暗,更加适合邪恶的居住。很快曾通就发现,并不是他一个人这样想,因为所有人不说话,都不发出任何声音来,除了偶尔侯风时不时的小声叱喝盘问前面带路的乌鸦。整个地洞里荡漾着五人的脚步声,呼吸声,和衣服不时磨在狭窄的洞壁上的声音。这不仅没有打破原有的寂静与阴森,反而更增添了一种让人心跳的紧张气氛。
最让曾通心有余悸的是,狱长最后问的一句话。
“如果我提议大家现在就着这里出去,有人反对吗?”
和狱长相处半年以来,曾通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逐渐学习到了狱长的思考和行事方式。也许只是一点皮毛,但也足够让他知道许多寻常不可能注意到的细节。
狱长的这句话是个圈套,曾通想道,看似漫不经心近似玩笑的一句设问句,提议大家现在出去。他准确地掌握了所有人的心理,即没有人会真的反对。发生的事实也证明,没有人在面对这句话是吭声。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心里投了赞成票。
而狱长曾经告诉过自己,鹘山监狱没有人能出去,一旦当人们心中存在逃出去的时候,黑暗的甬道深处蛰伏的邪恶就会出现,没有人能够在面对其时仍能侥幸。
那句话,是在招灵?或者,是引出黑暗中的邪恶出现的诅咒!
曾通打了个寒战。他走得并不快,他一直与前面的马宣保持了两米的距离。与马宣相比,后面的狱长其实更加让他心里安稳些。所以他宁愿听着狱长平稳的呼吸,也不愿意贴着马宣的背。
走过岔路的时候,前面的乌鸦和侯风停了一下,讨论了两句,曾通对此毫不关心。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前面侯风手里的油灯似乎越来越黯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这个阴森的地洞,五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唯一的一盏越来越黯淡的油灯,狱长的诅咒。
为什么,狱长要这样做呢?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呢?
前面忽然一暗,被那盏油灯逼退、一直围绕在众人周围的黑暗如同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跃而出,瞬间将众人吞噬。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曾通发出一声惊叫。
一只手迅速有力地抓住自己的脖子,是狱长。因为狱长的左手抓住他的脖子,右手在他的背后写字。
他写道:“别慌,曾通,是我。”
曾通费劲地辩识出这六个字,前面的侯风喝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继续走!”狱长仍然在他背上写字,“别出声。”
曾通点了点头,他的这个动作被扶着他的脖子的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