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丸屋不知道怎么样。”六藏低声说。
“咦?”
“阿千的尸体被遗弃的丸屋啊。那家铺子也与吉良有关吗?”
想知道是否有关其实很简单单。回家路上,六藏便绕到丸屋露面,立刻就有了答案,他连忙赶回姐妹屋。
“怎么样?”阿初问道。
六藏瞠得老大的眼里浮现不解,答道:
“丸屋自元禄时期便在那么开店,客户之中也有许多武家宅邸。”
“那……”
六藏摇摇头。“丸屋确实与武家宅邸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有往来的不是吉良,而是浅野。他们说,铁炮洲的浅野家别馆当年是丸屋的客户之一。错不了的,因为那种老店家会把旧帐簿慎重保存起来,而且马上就查出来给我了。”
这么一来,有件事就很清楚了——六藏叹息着说道:
“虽不知那怨灵是谁,但如今到处杀害孩童的该死家伙与名叫‘理惠’的女人有关,而且又和吉良与浅野双方都有关,不但如此,还和双方都有仇。可是啊,阿初,真有这种事吗?吉良与浅野可是仇敌,对这双方都是‘可记得往日之仇’,究竟该怎么解释?”
当晚,右京之介在姐妹屋的内室将一套抄本从头到尾重读时,阿初将从文吉那里听来的事情告诉他。
让阿初意外的是,右京之介竟对此事颞得十分感兴趣。
“长弟弟家是出入吉良府的卤菜铺人家,助五郎所在的澡堂则是在吉良府被拆时,将废弃的木材拿来烧水而大赚一笔;丸屋则是出入浅野家。”
嘴里反复叨念着,然后喃喃说道:
“着实有意思。”
“可是,光是知道这些也不能怎样呀。”反倒是令人更加迷糊了。
“说得也是。”
“我大致想过了,”阿初说道,“右京之介大人,会被死灵附身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右京之介抬起头来,用力一拉眼镜带。“你是说?”
“不是的,不是什么复杂难解的事。”阿初露出笑容。“死灵附在活人身上,这种事情本身就相当骇人,可是呀,我总觉得像我、右京之介大人或是哥哥这样活得好好的人,不太会发生这种事。”
右京之介苦笑道:“是啊,太常发生就糟了。”
“可不是吗?不过,我会想到这些,是因为我听说助五郎平常总是无精打采的。”
阿初转述文吉所说的、助五郎数度寻死的事情,右京之介当下陷入沉思。
“唔……”
“您说是不是?我就想,会不会是因为助五郎心里一直想寻死,才会让死灵有机可乘。不过,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右京之介默默地把弄了眼镜带好一会儿,终于抬起眼来说道:“不,阿初姑娘,这或许是高明的见解。”他若有所思的双眼中,浮现了黯然的神色。“我也这么认为。因为,吉次和助五郎是同一种人。”
“吉次也是?可是他不是勤快又能干吗?”
也没有寻死不成。
右京之介却说:“会吗?吉次心里一直挂念着已经过世十年的妻子阿夕,再三拒绝续弦不是吗?”
阿初哎呀一声,不觉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右京之介继续说道:“悼念死者、追思怀念是人之常情,然而一旦超过限度,便会让人连活下去的气力都没有了。吉次就是这样才会被死灵附身——正如阿初姑娘所说的。”
在炎炎夏日,内室里偶尔传来风铃清凉的音色,阿初却感到汗毛直竖。心灵的缝隙。死灵的手伸了过来,硬是从里面扳开,闪身而入……
“无论以什么形式,他们都是被死这件事迷了心窍,时时将这件事摆在心上——或许这终究会削弱活下去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