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正是几天前差点被他枪杀的家伙。她和他说着话,身子倚向他的手臂。
雨水滴落在磨损的地板上,马里诺站在门边,死死盯着他们。他体内的伤痛无限膨胀,狂跳的心脏仿佛奔驰的马匹。他不知应当如何反应。姗蒂和那名男子喝着啤酒,吞咽龙舌兰,一边吃着蘸辣奶酪酱的玉米片,正是她和马里诺来此必点的饮料和点心,或者该说,以前一起来此的时候。他今天早上没有涂抹荷尔蒙胶,他体内黑暗深处的邪恶怪物出声嘲笑的时候,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荷尔蒙胶丢弃了。马里诺简直无法相信,姗蒂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地和那个家伙走进这个地方。这太明显了,是她要那个家伙去威胁斯卡佩塔的。姗蒂够贱,他够糟糕,两个人在一起烂到极致,他们对医生所做的事与自己的举动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他自己更加恶劣。
他走向酒吧,无视他们的存在,或是假装没看见。他不明白为什么早先没有看见姗蒂的宝马。她可能停在街对面,因为她老是担心有人破坏车门。他纳闷戴头巾那家伙的破摩托车哪里去了,然后才想起露西的话:车子看起来不太安全。她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马里诺的摩托车。
“你要来点什么?最近如何,啊?”女酒保看起来大概只有十五岁,最近马里诺眼中的年轻人大概是这种年纪。
他沮丧,心烦意乱,完全记不起她的名字,应该是雪莉吧,却又不敢叫出口,搞不好是凯莉。“百威淡啤。”他靠向她,“那个男人和姗蒂一起来的吗?”
“是啊,他们以前来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马里诺问道。她推来他的生啤,他把五块钱推了过去。
“两美元五十美分一杯,还要一杯啊?噢,老天爷。从我在这里工作起就开始啦,他们断断续续地过来,去年吧,我猜。私下说啊,这两个人我都不喜欢。别问我他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她不只和他一起来,我猜她结婚了。”
“见鬼!”
“希望你和她出去,只是吃吃饭之类的。”
“我和她吹了,”马里诺说着喝起啤酒,“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猜啊,还惹来一身腥。”她说。
马里诺感觉到姗蒂的目光射过来。她不再和那家伙说话了,他现在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也一直和那个男人上床。他怀疑起钱币以及她的钱财的来源。也许她老爸根本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她只好动手去偷。他开始怀疑很多事情,真希望不是直到现在才产生这些疑问。她盯着他拿起满是冰雾的杯子,大口喝下啤酒,闪亮的双眼看似疯癫。
他想走到她的座位旁边,又无法勉强自己。他知道,这两个人什么也不会说,而且会耻笑他。姗蒂用手肘去碰戴头巾的家伙。那家伙看着马里诺,扮着笑脸,一定觉得整件事太可笑。他贴在姗蒂身边,心里明白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是马里诺的女人。她还和哪些家伙上过床?
马里诺一把扯断脖子上的银币项链,丢到啤酒杯里,银币扑通一声沉到杯底。他把啤酒杯推过吧台,杯子在离两人不远处停下来,接着他起身走出去,希望有人跟过来。雨小了些,街灯下的人行道起了雾,他坐在摩托车溽湿的坐垫上,看着酒吧的门口,满怀希望地等待。也许他可以打场架,就能解决这件事。他希望自己的心跳能缓和下来,胸口不要这么痛。他可能会心脏病发作,他这么恶劣,心脏病的确该发作一下。马里诺等待着,看着门口,望向明亮窗户的另一侧。大家都很快乐,除了他。他点燃一根烟,穿着雨衣坐在湿淋淋的摩托车上,边抽烟边等。
他真是一无是处,甚至没办法激怒别人,没办法找人打架,真是废物一个。他坐在雨夜中抽烟,希望姗蒂或戴头巾的家伙或两人一起到外面,让他觉得自己还有些残余的价值。但是门没有打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