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煎蛋,有时是炒蛋。他躺在无毒床垫上,盖着无毒毯子,想着他的邮件,闻着食物的香味。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愤怒和焦躁。他听见脚步声,然后看见雷姆大叔那张圆胖的黑脸出现在牢房门上高高拉起的铁丝网后方。
雷姆大叔。巴吉尔都是这么叫他的。就是因为叫他雷姆大叔,巴吉尔才收不到邮件。他已经一个月没收到过信了。
“我要我的信,”他冲着门外雷姆大叔的脸说,“宪法保障我有收信的权利。”
“你凭什么认为会有人写信给你这浑球?”铁丝网后面的面孔说。
巴吉尔只能看见那张脸的黝黑轮廓和窥伺着他的那双眼睛的闪光。巴吉尔知道该怎么对付人的眼睛,该怎么让它们熄灭,不再对他闪个不停,看见不该看的地方,接着变暗,陷入狂乱,而他则兴奋得快要窒息。可是在这间该死的牢房里,他根本无法发挥,愤怒和焦虑像拧抹布似的绞着他的胃。
“我知道我有信,”巴吉尔说,“我要我的信。”
那张脸消失,抽屉打开。巴吉尔下了床,接过他的托盘,厚重的灰色不锈钢门下方的抽屉立刻啪的一声关上。
“希望没人在你的食物里吐口水,”雷姆大叔透过铁丝网说,“好好享受你的早餐吧。”
<er h3">三
露西回到卧室,脚下的宽木板条地板凉冰冰的。史蒂薇还在熟睡。露西把两杯咖啡搁在床头桌上,伸手到床垫底下摸索着手枪弹匣。或许昨晚她有些轻率,但还不至于轻率到把一支装了子弹的手枪和一个陌生人一起留在房间里。
“史蒂薇?”她说,“快点起床。喂!”
史蒂薇睁开眼睛,看见露西站在床头,给一支手枪装上弹匣。
“真有你的。”史蒂薇打着哈欠说。
“我要出门了。”露西递给她一杯咖啡。
史蒂薇盯着手枪。“你一定很信任我,把它放在那里一整晚。”
“我不该信任你吗?”
“我猜你们做律师的总是得对那些毁在你们手里的人多提防着点儿,”史蒂薇说,“这年头人心叵测。”
露西告诉史蒂薇她是波士顿的律师。史蒂薇大概凭空想象了不少事情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黑咖啡?”
“我不知道,”露西说,“家里没有牛奶和奶精。我真的得出门了。”
“我觉得你应该留下,你不会后悔的。昨晚我们只做了一半,对吧?我喝得烂醉,恍恍惚惚的,结果没能脱掉你的衣服。这可是头一次。”
“看来你有不少第一次。”
“没脱掉你的衣服,”史蒂薇提醒她,边啜着咖啡,“这肯定是第一次,错不了。”
“你并没有真的动手。”
“我努力过了。现在再试一次还来得及。”
她坐起来,靠在枕头上,盖在胸口的被子滑了下来,她的乳头在冷空气中坚挺着。她很清楚自己的优点,而且懂得善加利用,露西根本不相信昨晚发生的事情是头一回,没有一件是。
“老天,我的头好痛,”史蒂薇发现露西在看她,于是说,“你不是说好的龙舌兰不会让人头痛吗?”
“你还掺了伏特加。”
史蒂薇把枕头塞在背后,被子低低地围着她的下身。她甩开遮住眼睛的暗金色发丝。在晨光中她看起来真的很美,不过露西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况且她再次被那些红色手印吸引住了。
“记得昨晚我问过你的事吗?”露西盯着手印说。
“昨晚你问了我不少事。”
“我问你是在哪里文的文身。”
“你回床上来,好吗?”史蒂薇拍拍床铺,眼神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