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开玩笑或许也可以解释为调情,很多人喜欢用玩笑的方式调情。
律师们又纷纷赞同。更糟的是,其中两名女士穿着毫无女人味的套裙和高跟鞋,黏在眼球上的瞳仁似已混浊,呆滞无光,盲目得看不清显而易见的真相。
“抱歉,”露西回避着他们的目光,“你们挡了我的路。请复述。”她喃喃道。
“什么?谁挡了你的路?”众人皱着眉问。
“你们阻挠了我和塔台的联系。哦,这里没有塔台。这里进非管制空域,方便你们随心所欲地处置我,对吗?”
律师们面面相觑。
“算了。”她说。
“你是个漂亮的单身女子。你不认为穆希尔探员可能会将你的玩笑、私人电话等行为视作对他示好的方式吗,费里奈利探员?”
“听说你还常用‘阴阳’来比喻穆希尔探员和你自己。”
“我告诉鲁迪千百次了,依兰是一种产于马来半岛的香水树,当地人叫它‘依兰依兰’。是一种开黄色的花、可以提炼香精的植物……可他似乎总是听不进我的话。”露西强忍住笑。
律师们忙着做笔记。
“我从来没有称呼过他‘依兰’,顶多叫他‘阳’吧。他叫我‘英’,无论我纠正多少次他都改不过来。”露西进一步解释。
一片沉默,众人纷纷停笔。
“这出自中国文化。”露西似乎在对牛弹琴,“平衡,相对的两极。”
“那……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称呼对方?”
“我们是一荚之豆。你们懂这比喻吗?”
“我们都知道一荚之豆的意思。不过,你用的昵称显示你们的关系非常的——”
“并非你想的那样,”露西毫无怨气地回答,“我和他是一荚之豆,因为我们都无法融入这环境。他是奥地利人,其他同事都叫他穆草包,说他满脑子狗屎,当然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话幽默。而我呢,是个女同性恋,讨厌男人的女人。因为没有哪个喜欢男人的正常女人愿意加入人质救援小组并样样达标——依大男子主义的想法。”
露西瞟了眼那两名女律师死气沉沉的眼睛,转头发现几名男律师的眼神也同样呆滞。他们唯一的生命迹象,就是面对露西这类人时,有股如可悲小生物般蠢动的恨意,她竟然胆敢不屈从、不恐惧。
“这次面谈、采证、调查或者不管什么,根本毫无意义,”露西对他们说,“我并不想控告‘调查局’。我在轮胎室里安好无恙。把事件报告上级的不是我,是鲁迪,应该由他来说明他受了什么伤害。他声称要负起责任,他可以说谎,但他没有。我们两个一向心眼相照。”她用“眼”这个字来提醒对方他们的眼神多么呆滞,根本看不清虚实难辨的现实,就是他们正在毁灭这个世界。
“我和鲁迪一向实行自我裁判,”露西冷静地往下说,“我们约定彼此关系只限于工作搭档,任何一方都不能做出令对方讨厌或者背叛对方、伤害对方的行为。他已经真诚地向我道歉了,甚至哭了。”
“间谍也会道歉,也会哭泣。”一个穿着细条纹的女律师说,她充满敌意,颈上青筋暴出,脚上的细高跟鞋令露西联想起裹小脚。“你是否接受他的道歉根本无关紧要,费里奈利探员。他意图强暴你。”她强调,同时认为让这些男性律师想象露西在轮胎室污秽的地板上遭受性侵略的情节,对这名受害者将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我不知道鲁迪还背负了什么间谍的罪名。”露西说。
露西离开联邦调查局后加入了烟酒枪械管制局。在联邦调查局的人看来,管制局的探员是一群配着工具、腰带和枪支,专门袭击私酒酿造工厂的乡下孩子。
当时她担任费城的纵火案调查员,包括替医学院获取解剖用的捐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