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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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充满恨意的声音像无数小蝙蝠飞入让-巴蒂斯特牢房的铁栅门。声音在他四周飞舞,他扬起毛茸茸的手臂将它们逐开。
“你知道坐牢会让人发疯吗,毛球?要是你不想办法出去,会变得像一只被枪指着屁股的猫那样疯狂。你懂吧,毛球?”
“Je ne comprends pas。”让-巴蒂斯特呢喃着,一滴血滑过下巴,消失在他柔细如婴儿头发的手部毛发中。
他抹掉血滴,舔了舔手指。
“噢,你不懂,好吧。他们该不会捅了你的屁股吧?砰!”禽兽轻声笑着说,“要知道,你一旦被他们带到那笼子里去,就只好任人宰割了,谁会知道呢?你犯了罪,他们就给你颜色瞧,说是你自找的。”
“是谁?”
“你真把我惹毛了,老问这个,是谁是谁。妈的小鸡鸡!你明知道是谁。就是我啊,你兄弟。”
让-巴蒂斯特听见禽兽的呼吸。他的气息越过两间牢房飘来,让-巴蒂斯特闻到大蒜和勃艮地红酒的气味,酒龄尚浅的慕丝谷勃艮第。他将那称作笨红酒,因为它没有在阴暗潮湿的地窖沉睡是够长的时间,还显不出香气和韵味。黑暗中,让-巴蒂斯特的死牢宛如地窖。
“要知道,我的好伙伴,我唯一的好友。他们必须把我用箱型车运送到行刑的地点,也就是汉茨维尔。真是好名字,弄死恶棍,对吧?得花一个钟头在路上。谁知道这当中会出什么意外?”
多菲内广场的栗子树郁郁葱葱,杜鹃和玫瑰正在盛开。让-巴蒂斯特不需要亲眼看见,只消深呼吸就知道自己正置身何处:苍穹酒吧和保罗餐厅,很不错的餐厅。人们无视他的存在,在玻璃墙那头尽情吃喝、谈笑,或在烛光下谈情。有些人不久将离开去做爱,浑然不觉自己正遭人窥视。让-巴蒂斯特穿越黑夜,来到圣路易斯岛海边。巴黎的灯火倒映在塞纳河的粼粼波光中。仅仅几分钟后,他已经来到距停尸间不到一英里的地方。
“我已经没能耐做什么了,但是你有。你可以在半路上拦截我搭的箱型车,我可以跑回来帮你,毛球。我的死期到了,只剩三天,整整三天。听见没?妈的最后三天。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可以设法救我一命,到时候咱们就是好伙伴了。”
让-巴蒂斯特坐在圣路易斯岛一家小酒馆的角落,望着外面一户人家挤满盆栽的阳台。一个女人走到屋外,凝望着远处,也许是蓝天或者河流。她的窗子敞开着,她让秋天的淸新空气流入。她非常美丽,他还记得她身上薰衣草的气息。他想是薫衣草。
“我办完事后她就是你的了。”杰伊啜着洛克酒庄的勃艮第。这种酒蕴含着烟熏杏仁的芳香。
他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红色的液体绕着宽阔的玻璃杯身回旋,有如温热的舌头正一圈圈缓缓舔狩着。
“我知道你也想要。”杰伊举起酒杯,为自己的双关语大笑起来,“但你很清楚自己的能耐,老哥。”
“你听见没,毛球?只剩三天了,离你的刑期也只有一周,我会替你把那些臭娘们抓来,通通给你抓來,只要你不反对我先享用。反正你也用不着,对吧?那么何不让我先分享呢?”一阵静默,忽然禽兽的语气凶狠起来,“你听见没,毛球?我要像鸟一样自由!”
“那么我走了。”杰伊眨眨眼睛说。
他放下酒杯,说很快回来。在杰伊——让-巴蒂斯特不习惯叫他杰伊,应该是让-尚保罗——离开期间,刮了毛且戴帽子遮住面孔的让-巴蒂斯特绝不和任何人交谈。他望着窗外,望着他那俊美的兄弟仰头呼唤阳台上的女人。他两手挥舞,东指西指,像是要求女人给他指示。女人先是微笑,接着被他的怪异举止惹得大笑起来。不久她便被他的魔咒征服,转身进入屋内。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