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斯卡佩塔搭乘飞往休斯敦乔治·布什国际机场的第一趟航班,于当地时间上午十点十五分降落。
从那里往北经过小时又四十分钟的艰苦车程到达利文斯顿后,她决定不自己驾车前往监狱。这么做果然明智,这条路有不少弯道,最长的绵延在五十九号国道上,似乎没完没了。
此时的她极度冷漠,像是要踏入法庭等待辩护律师将她生吞活剥。她总是伤得不重,更谈不上挫败。她躲进自己精于分析的心灵深处,在整个旅程中保持静默。除了指示方向,她和司机没有多余的谈话。因为她一坐上这辆黑色林肯轿车就向似乎很爱攀谈的女司机声明,她不想聊天,她是来工作的。
“知道了。”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帽子、打着领带的司机说。
“你可以把帽子摘下。”斯卡佩塔对她说。
“谢谢。”司机好像松了口气,立刻摘掉帽子。“我讨厌透了这东西,可大部分乘客都希望我有专业司机的样子。”
“我倒是不在意。”斯卡佩塔说。
监狱逐渐呈现眼前。那是一栋现代化的堡垒,像是一艘用水泥建造的巨大运输船,平坦的屋顶下罗列着成排的窗口。两个工人双手比划着在那里谈话,还不时左右张望。宽阔的草坪附近,坚固的带刺铁丝网在太阳下闪着银光。警卫站在岗哨塔上用望远镜四下扫视。
“哇,”女司机喃喃进,“这地方还真叫人心里有点发毛。”
“没事的,”斯卡佩塔安抚她说,“他们会告诉你该在哪里停车,你待在车里就好了。最好别下车四处走。”
“万一想上洗手间呢?”司机担心地问,边在警卫亭前减速。这里是最高安全系统的入口,或许也是斯卡佩塔这项前所未有可怖任务的起点。
“那就找个人问问。”斯卡佩塔淡然回答,边摇下车窗,将黑色钱包里的驾照、法医证件——那个闪亮的黄铜徽章和身份证一起出示给警卫。
她离开里士满的职位时,也如马里诺那般低落。她一直没归还徽章,也没人向她要求,大概不敢开口吧。或许她名义上已不再是首席法医,但就像露西昨晚说的,没人能够剥夺她的身份,或者她在至今仍然深爱的这份工作上的超群表现。斯卡佩塔知道自己的能力,尽管她从来不说。
“你找谁?”警卫把执照和证件交还她时问。
“让-巴蒂斯特·尚多内。”这名字依然令她心惊。
就他的处境和责任而言,这名警卫看起来相当悠闲。以他的举止和年龄判断,他或许已在监狱系统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这个每次轮班都必须巡视一遍的禁忌世界早就习以为常。他走进岗哨亭去查看名单。
“女士,”他走出亭子,指着监狱的玻璃大门,“把车开到那儿,会有人告诉你如何停车。公共信息办公室的人等会儿就来招呼你。”
得州州旗飒飒拱动,像是在欢迎她。天空是透明的蓝,像是秋天。鸟群啁啾,万物依然故我,不为邪恶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