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胖了,还多了黑眼圈。每个人都在为我难过。
“班尼·怀特是谁负责的?”我问她。
“应该是费尔丁医生。”她望着怀特太太,赶紧从工作区走出来,“我替你挂一下外套,好吗?要喝点咖啡吗?”
我要克莉塔带怀特太太去我的会议室,让华盛顿·乔治到医学图书室等我。接着我去找秘书罗丝。我一见她就宽心不少,烦恼也忘了。她没把它挂在脸上,没对我做出那种表情——神秘、好奇又尴尬。罗丝还是罗丝。硬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是最近的灾祸让她变得更紧张了。她看了我一眼,摇着头。“我恶心得就快吐血了,”我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时她说,“这辈子我还没见过这么荒谬无聊的事。”她拿起报纸朝我甩了甩,好像我是只恶狗。“别为这种事心烦,斯卡佩塔医生。”但愿事情真这么简单。“那个该死的布弗德·赖特,真是胆小得要死。他不敢当着你的面直接告诉你,对吧?所以你得看报纸才知道?”她又抖抖报纸。
“罗丝,杰克在停尸间吗?”我问。
“老天,正在处理那个可怜孩子的尸体。”罗丝暂时忘了我的事,满腹憎恶转成了怜悯,“老天啊,你看见他了吗?”
“我刚到——”
“长得像唱诗班的孩子。金发蓝眼,漂亮极了。老天,如果他是我的孩子……”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再说了,因为我听见克莉塔带着男孩的母亲从走廊经过。我用嘴形告诉她那是“他的妈妈”,她立刻安静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今天早上她烦躁不安、紧张异常。她一身肃穆的黑色,头发束在脑后,让我想起格兰特·伍德的油画《美式哥特》。“我没事。”我平静地对她说。
“我不信。”她说着湿了眼眶,埋头整理文件以掩饰焦虑。
整个办公室的士气都被让-巴蒂斯特·尚多内打垮了。每个认识我、信赖我的人全都失魂落魄。他们对我的信任打了折扣,同时暗暗为自己的工作和未来焦急。这让我想起我学生时代最艰难的一段时期,那时我十二岁,和露西一样智力早熟,也是班上年龄最小的。那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我父亲去世。他拖到圣诞节前两天才走,这当中的唯一好处是邻居们大都已放假,在家烹煮食物。依照优良的意大利天主教传统,我父亲走得十分热闹,接连几天我们家中充满食物、美酒、笑声、泪水和歌声。
新年过后回到学校,我更加热衷挑战自己的智力。考试得高分不再能令我满足,我渴盼获得重视,极力取悦别人,还央求修女派事情给我做,任何事情都好。结果每天放学后我都在我们那所教区学校里晃荡:在台阶上拍黑板擦,帮老师批改作业,整理布告栏。我使用剪刀和订书机很熟练,修女每次需要剪贴字母、数字再拼成字句或表格时总是会来找我。
马莎是我数学班的同学,就坐在我前面,从没和我说过话。她时常表情冷淡却心怀好奇地回头看我,想偷瞄我合上的作业簿和试卷上方的红色分数。一次很有难度的代数测验之后,我发现特丽萨修女看我的眼神很冷峻,她一直等到我清理黑板擦的时候。我蹲在教室外面的石阶上用力拍击黑板擦,阵阵粉笔灰在冬日的阳光下飘舞。我抬头,她还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身穿修女袍,像只戴着十字项链的巨大南极企鹅。有人向她报告说我在测验中作弊。尽管没透露谁撒的谎,我明白一定是马莎。我证明清白的唯一方法就是再考一次满分。
在那之后特丽萨修女时时注意着我,我眼睛再也不敢乱瞄。有一天教室里只剩我和修女,我在清理垃圾桶,她说我必须时常祷告,这样上帝才会赦免我的罪,说我应该感谢天主赐予我天赋,祈求他导引我走上正途,因为我做了坏事总能脱逃。上帝无所不知,特丽萨修女又说。我愚弄不了上帝。我抗辩说我很诚实,没有愚弄上帝,她可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