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吐过应该舒服一点。”我说。
他扯开衣领,剧烈干咳着,一边甩脱衬衫,揉成一团往集装箱外一抛,上身只留一件汗衫。
“万一他有艾滋病呢?”马里诺的声音仿如夜半钟鸣。
“你不会被这家伙传染艾滋的。”我说。
“该死!”他又干呕了一阵。
“这里由我来处理就可以了,马里诺。”我说。
“给我一点时间。”
“你找个地方去洗干净吧。”
“别告诉任何人。”他说,我知道他是指安德森,“我敢说这些相机一定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那还用说。”
“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些货。”
“搬运人员来了吗?”我问他。
他将对讲机拿到嘴边。
“可恶!”他干呕着,粗暴地在裤管上擦拭对讲机,还大声咳嗽,从喉咙里喷出飞沫。
“九号呼叫中心。”他说话时嘴巴离对讲机足有十二英寸。
“九号请讲。”
调度员是个女人,语气热情。我有些诧异,因为警察调度员和九一一接线员的声音向来刻板冷静,无论情况多么紧急都无动于衷。
“10-5,雷内·安德森,”马里诺说,“我不知道她的编号。请你转告她,我们这里急需搬运人员。”
“九号,你知道搬运公司的名称吗?”
“喂,医生,”马里诺转过头来大声问,“哪家公司?”
“首府运输。”
他接过我的话,又补充道:“调度中心,如果她10-2、10-10或10-7,或是我们该10-20-2,回复我。”
无线电里传来一阵警察们的喧嚣,那是他的弟兄们取笑、鼓励他的一种方式。
“10-4,九号。”调度员说。
“你说了什么让他们那么兴奋?我只知道10-7是不在岗位,其他的完全听不懂。”我问。
“我要她转告安德森,无论她信号不好、通讯中断还是有空回复,都要让我知道,不然我们只好把她撂在一边。”
“难怪她那么喜欢你。”
“她是个他妈的浑蛋。”
“对了,你知道仪器的电缆线在哪里吗?”我问。
“刚才还在我手里。”他答道。
我在他摔倒并撞上纸箱的地方找到了电缆线。
“要是他有艾滋病呢?”他又开始担忧。
“如果你真这么担心感染,不妨做革兰氏阴性菌、革兰氏阳性菌检测,或者检查梭菌、链锁状球菌,要是你身上有伤口的话。据我所知你没有。”我把电缆线一端接上插座,另一端接上仪器,拧紧调节螺钉。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绝不准有人那样说我!说我是该死的同性恋!我会给自己一枪的,别以为我不会。”
“你不会得艾滋病的,马里诺。”我再次保证,然后重新打开仪器。至少得四分钟后才能启动。
“我昨天剪指甲边缘的肉刺时流血了,这也是伤口吧!”
“你不是戴了手套吗?”
“如果我得了什么怪病,非杀了那个混账懒骨头不可!”
我想他是指安德森。
“布雷也快赶来了,我会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马里诺,冷静点。”我说。
“如果是你,你能安心吗?”
“我都不知道遭遇过多少次这种事情了。你以为我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你又没跌进死人液体里!”
“死人液体?”
“我们对这家伙一无所知。要是他在比利时得了什么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