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商店门口会合后,我和马里诺进入内部。第一个见到的是安德森,她站在柜台前,正用褐色纸张包裹没有一分钱的收款机。现场鉴定人员艾尔·埃格尔斯顿则在一旁刷粉采集上面的指纹。安德森瞥见我们,立刻表现出震惊和不悦。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她冲着马里诺说。
“来买半打啤酒。你好吗,埃格尔斯顿?”
“老样子,彼得。”
“我们还没打算请你来。”安德森对我说。
我没理会她,只是担心现场不知已被她破坏到何种程度。幸好重要工作都是由埃格尔斯顿执行的。我当即注意到柜台后面一把翻倒的椅子。
“警方到达时那把椅子就是这样吗?”我问埃格尔斯顿。
“据我所知是这样。”
安德森忽然走出商店,也许去找布雷了。
“哈,”马里诺说,“去打小报告了。”
“可想而知。”
柜台后方的墙上有许多道动脉喷溅出的血迹。
“很高兴你在这里,彼得,但你是在玩火。”
地上的血迹绕过柜台,一路延伸向距店门最远的那条购物通道。
“马里诺,来一下。”我说。
“喂,埃格尔斯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家伙的DNA。把它装在小瓶子里带回实验室,说不定我们能培植出他的克隆人,”马里诺说着向我走来,“这样我们就能查出凶手了。”
“有你的,彼得。”
我指着在金兰垂死时因心脏收缩而从颈动脉喷射出的带状血迹。这些血迹几乎贴着地面一路喷在长二十英尺,堆放着纸巾、卫生纸等日常用品的货架上。
“老天!”马里诺震惊地说,“那女人还在淌血时就被他拖着走?”
“是的。”
“像她这样严重失血,能维持多久呢?”
“几分钟,”我说,“最多十分钟。”
除此之外的血迹就是她的头发和手指拖过鲜血时划出的又淡又细的流苏状线条。我想象他拖着她的双脚,她的双臂有如在风中张开的翅膀,头发如羽毛般散开。
“他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拖走,”我说,“她留着长发。”
安德森已回到商店,此时正冷眼瞅着我们。我真讨厌有警察在旁边而不得不小心说话的时刻,但这在所难免。多年来与我共事过的许多警察都是泄密者,我不得不像防范敌人一样对待他们。
“她不是立即断气的,这一点可以肯定。”马里诺补充道。
“颈动脉被割破并不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我对他说,“喉咙被割一刀时有人仍然可以打电话报警。按理说她应该不会马上失去行动能力,但看来她显然如此。”
我们沿购物通道继续深入,喷出的血迹越来越低且越来越淡。我注意到面积较小的血点已经干涸,大片的血迹正逐渐凝固。我们循斑斑血迹穿过装满啤酒的冷藏库,来到储藏室门口,看见现场鉴定人员加里·哈姆正跪在里面的地上,另一名警察正在拍照。他们背对着我,遮挡了我的视线。
我走到他们身后,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金兰的蓝色牛仔裤和内裤被褪到膝盖处,肛门插着一支化学体温计。与我共事多年的哈姆抬头看见我,立刻像偷东西时被现场抓获般愣在了原地。
“你这是在倣什么?”我用前所未有的严厉口吻问他。
“给她量体温,医生。”哈姆说。
“你使用体温计之前有没有先采集样本?万一她曾被性侵犯呢?”我气愤地质问他。这时马里诺绕到我身边查看尸体。
哈姆犹豫片刻。“没有,医生,我没那么做。”
“败事有余。”马里诺对他说。
哈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