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鸡的咯咯叫声。马里诺立刻眯着眼睛咳嗽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红色粉尘,有人正骑着一匹栗棕色摩根母马慢跑,所行之处,关在马厩隔栏里的马儿一阵躁动嘶鸣。跨在英式马鞍上的人就是肯尼斯·斯帕克斯,我从未见过他身着牛仔服、马靴,满身尘土的模样。他骑术相当精湛,在我面前经过时并未露出遇见熟人或终于放心的表情,我知道他对我们并不欢迎。
“这里有可以谈话的地方吗?”我问弗斯特。
“外面有几张椅子,”她指道,“你也可以使用我的办公室。”
斯帕克斯策马扬鞭朝我们加速而来,几只矮脚鸡扇着翅膀匆匆闪避。
“你知道他在沃伦顿有个女伴吗?”回身走出马厩时我问,“你到那里照顾马匹时可曾看见女人出入?”
“没有。”弗斯特说。
我们拉了几张塑料椅,背对马场坐下,远处的树林一览无余。
“天知道,肯尼斯有过不少女朋友,我也不是个个清楚,”弗斯特转身望着马场中央,“除了你提起过的风颂,肯尼斯现在骑着的是他仅有的一匹马了,它叫黑波儿。我们都叫它波儿。”
马里诺和我没说什么,回头正见斯帕克斯跃下马背,把缰绳交给弗斯特的一名马夫。
“干得好,波儿。”斯帕克斯轻拍着马儿漂亮的头颈说。
“这匹马没和其他马匹一起待在农场,有什么特别原因吗?”我问。
“年龄不够大。这匹雄马只有三岁,还需要训练,所以留在这里,算它走运。”
她脸上顿时蒙上一丝忧伤,迅速别过头去,轻咳一声。看到斯帕克斯跨出马场,边整理着腰带和牛仔裤边朝这里走来,她站起身默默地走开了。我和马里诺起身,礼貌地和斯帕克斯握手。他解下脖子上的黄色印花领巾抹着脸,褪色的鳄鱼牌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请坐。”他优雅地说,仿佛在接受我们的谒见。
我们重新坐下,他也拉了张椅子坐在我们对面,双眼布满血丝,眼眶皮肤紧绷,但眼神依旧坚定。
“让我告诉你们我此刻的真正想法,”他说,“这场火灾绝不是意外。”
“所以我们才来这里调查,先生。”马里诺显得比平时礼貌许多。
“我认为动机是种族歧视,”斯帕克斯咬紧牙关,声音愤懑,“而且这些人——无论是谁——是存心谋杀我的爱马,想毁掉我钟爱的一切。”
“如果动机是种族歧视,”马里诺说,“为什么他们选在你离开农场时下手?”
“很多不幸比死亡更痛苦,也许他们要我生不如死,答案应该由你们去挖掘。”
“我们正在努力。”马里诺说。
“别想把账算到我头上。”他指着我们说,“你们这些人在想什么我清楚得很,”他继续说,“哈,是我为了钱放火烧掉自己的农场和马匹,你们给我听好——”他靠近我们,“告诉你们,不是我,绝对不是,绝不可能。我永远不会这么做。这件事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我是受害人,能活着已经算走了大运。”
“我们来谈谈另一位受害人,”我冷静地说,“目前只知道是个白人女性,金色长发。那天晚上还有谁可能待在你那栋屋子里呢?”
“屋子里根本不该有人!”他喊道。
“我们推测这位女士可能在主卧遇难,”我说,“也可能是在浴室。”
“不管是谁,她一定是入室盗窃的,”他说,“说不定火灾就是她引起的,只是最后没能逃出来。”
“我们没发现有人破门而入的迹象,先生。”马里诺说,“如果你设置了险盗警报器,可它那晚并未启动,只有火警侦测器启动了。”
“我不明白,”斯帕克斯不像在说谎,“我离开时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