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录音机说,同时整理被温格沾血的手套弄脏的文件,“肤色苍白。乳房小,萎缩,有皱纹。腹部皮肤有皱褶,显示出体重减轻的迹象……”
“斯卡佩塔医生?”温格在门口探头说,“哦,抱歉。”察觉到我在作口述录音,他赶紧致歉,“大概现在不是时候。”
“进来吧,”我疲倦地笑道,“把门关上好吗?”
他进门后把我和罗丝办公室之间的门关上,然后不安地拉了把椅子坐在我的桌边,久久无法直视我的眼睛。
“在你开口前,先听我说。”我坚定但温和地说。“我认识你很多年了,在我眼里你的一切都不是秘密。我不打算作任何评断,我不想给人贴标签。对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类人——好人和坏人。但我有些担心,你的行为倾向会给自己带来风险。”
他点点头。“我知道。”他说,眼里充满泪水。
“如果你有免疫功能不全的问题,”我接着说,“你就得坦白告诉我。也许你不该留在停尸间工作,至少不该接触某些受害者的尸体。”
“我的艾滋病毒检验呈阳性。”他声音颤抖,开始哭泣。
我让他哭了一阵,他用双臂遮着脸,好像无法忍受任何人看见他。他肩膀颤抖,涕泪横流,沾湿了绿色的工作服。我拿起一盒面巾纸,向他走去。
“给,”我把面巾纸推到他面前,“没事的。”我环抱着他的肩膀,任他哭泣,“温格,我希望你能克制下情绪,我们才好继续讨论,好吗?”
他点点头,擤了下鼻子,擦干眼泪,把头依偎在我身上好一会儿。我像抱着孩子般耐心等待着,然后直视着他,两手扣着他的肩膀。
“现在得勇敢面对,温格。”我说,“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
“我不能告诉家人,”他抽噎着,“我父亲本来就讨厌我,每次母亲提起我的事他就恼火,还对她撒气,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把椅子挪近些。“那你的朋友呢?”
“我们分手了。”
“可他知道吧?”
“我也是几星期前才知道的。”
“你必须告诉他或其他关系亲密的朋友,”我说,“你应该这么做。要是别人也这样待你,也许现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哭了。”
他沉默了,低头盯着双手,然后深吸一口气,说:“我就要死了,对吗?”
“我们都会死的。”我委婉地说。
“但死法不一样。”
“很可能是一样的,”我说,“我每次作健康检查都要进行艾滋病毒测试。你知道我在工作中冒的风险,你的遭遇也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他抬头望着我,眼睛晶亮,脸颊滚烫。“要是我真的发病了,不如自杀算了。”
“不,不要。”我说。
他又哭了起来。“斯卡佩塔医生,我熬不过去的!我不想死在那种地方——晚期病房,密不透风的救济诊所,旁边的病床上都是些我不认识的垂死病人!”他的泪水再度涌出,表情悲戚又带挑衅意味,“我会孤单一个人,就像现在一样。”
“听好,”我等他恢复平静,“你不需要独自面对这些,还有我啊。”
他又是泪眼汪汪,掩面而泣,巨大的哀号声肯定在走廊都能听见。
“我会照顾你的。”我起身,向他承诺,“现在我要你回家,做你该做的事,把这一切告诉你的朋友。明天我们再讨论该如何应对。我需要知道你的医生叫什么名字,我想和他或她谈谈。”
“弗吉尼亚医学院的艾伦·赖利医生。”
我点点头。“我认识他。明天一早你就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会和他联系,并请他放心地和我谈这件事。”
“好的,”他躲闪着我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