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大堆狗屎。”马里诺对我说。
“她是一个人住吧。”
“目前为止,看来是这样。一个女人单独经营这种生意,他妈的真是吸引怪人上门的好方法。”
“马里诺,你知不知道她家有几条电话线?”
“不知道,干吗?”
我告诉他,我这阵子常接到匿名电话,他则目不转睛地瞪着我看,愈听嘴巴张得愈大。
“我想知道她的电话和传真是不是用同一条电话线。”我下了结论。
“老天。”
“如果是同一条线,而我拨来电显示器上那个号码的当晚,她又刚好把传真机打开了,”我继续说,“那就可以解释我听到的声音了。”
“老天。”他说着从外套口袋里一把抓出无线电对讲机,“你干吗不早说啊?”
“我不想在别人在场的时候提。”
他把对讲机凑近嘴边:“七——0。”然后他对我说,“如果你担心那些匿名电话,为什么几个星期前不说昵?”
“那时候我没那么担心。”
“七——0。”调度员的声音带着噪声传了回来。
“一0——五,八——二——一。”
调度员呼叫八二一,这是探长的代号。
“有个号码请你拨一下。”马里诺和探长通话时说,“手机在手上吗?”
“一0——四。”
马里诺把珍妮弗·戴顿的号码给了他,然后打开传真机。没一会儿传真机就响起了一串铃声、哔哔声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
“这回答你的问题了吗?”马里诺问我。
“回答了一个,但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说。报警的那个对门邻居叫玛伊拉·克莱瑞。我和马里诺一起到她那栋贴着铝片的小房子前,门前的草地上有塑料纸、亮着灯的圣诞老人,黄杨木上挂着串串灯泡。马里诺刚按下电铃,前门就打开了,克莱瑞太太没问我们是谁就请我们进去。我想,她大概从窗口看见我们走来了。
她把我们领进一间阴沉沉的客厅,她丈夫在电炉旁缩成一团,干瘦的腿上盖着毯子,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上一个正用除体味肥皂在身上搓出泡沫的男人。多年来疏于维护的痕迹处处可见。家具上的布面和人体长期接触摩擦的地方都又脏又绽线,木材被一层层的蜡弄得模模糊糊,墙壁上落满灰尘的玻璃下的照片都已发黄。空气中充满了几千几万次在厨房烧好、在客厅吃掉的饭菜累积下来的油腻味道。
马里诺解释我们的来意,克莱瑞太太紧张兮兮地四处走动,捡起沙发上的报纸,调低电视的音量,把晚饭的脏碗盘拿到厨房去。她丈夫仍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在细脖子上微微颤动。帕金森病患者就像机器在故障发生之前疯狂地摇晃着,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于是用唯一的方式在抗议。
“不用了,不需要。”克莱瑞太太问我们需要些什么食物或饮料的时候,马里诺说,“坐下来,放轻松点,我知道这一整天对你来说不好受。”
“他们说她坐在车子里,把废气吸进去了。哦,天哪。”她说,“我看到窗子被烟熏得有多黑,看起来像是车库失过火一样。那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他们是谁?”马里诺问。
“警察。我打电话报警后,就一直看他们来了没有。他们车一停好,我就马上过去看珍妮弗怎么样了。”
马里诺和我坐在沙发上,克莱瑞太太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得很不安稳。她头上灰发梳成的髻已经散开,满是皱纹的脸看起来像一颗干瘪的苹果,眼神中既充满了好奇又闪动着恐惧。
“我知道你之前跟警察谈过了。”马里诺说着把烟灰缸拿过来,“但我要你仔细跟我们再说一遍,从你最后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