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为我非常关心活着的人,所以才会去研究死去的人
其实这些尸体告诉了我们许多事情,只不过我们没有注意去听而已。死人告诉我们的话往往是最可贵的。因为这是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教训,若是学会听死人说话,就可以多懂得许多事情。
——古龙
“你的工作明文规定:法医应该调查死因,并且将发现写成报告。这条规矩涵盖的范围其实相当广泛,它赋予你完全的调查权,只是不能逮捕嫌犯而已。”
星期六,8月的最后一天,破晓前,我就开始工作。我没有注意到晨雾如何在草地上蒸腾散逸,也没有欣赏天色渐渐转为亮蓝。整个早上,占据在不锈钢台桌上的尽是残骸似的躯体,而停尸间里没有窗户。这个周末的里士满市,从一早就充斥着汽车碰撞及枪击声。
我一直工作到下午两点,才回到位于西端的家,柏莎在厨房忙碌地打扫。她每星期六来帮我整理一次,早已经习惯不去理会电话铃声。这会儿,它正震天价响着。
“我不在。”我大声叫着打开冰箱。
柏莎停止打扫。“一分钟前就响过了,”她说:“几分钟前也是,同一个男人。”
“没有人在家。”我重复。
“随你啦,凯医生。”拖把扫过地板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试着不去理会那不具形体的答录机转动的声音,霸气的入侵阳光满室的厨房。在夏天,我尽情享受汉诺瓦番茄,几乎毫无节制,但秋天将临的此刻,我只能节省着吃,只剩下三颗了。鸡肉沙拉放哪儿了?
答录机在哔的一响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医生?我是马里诺……”
噢,老天爷,我叫着,顺便把冰箱的门用屁股砰的一声关上。里士满市的谋杀案刑警皮特·马里诺自午夜开始就在街道上穿梭,不久前,我才在停尸间见到他,那时我正把子弹从他接理的案件中的尸体里取出来。他应该是在前往盖斯顿湖的路上,实现他的周末钓鱼计划。我呢,则很想在我的花园里劳动一下。
“我一直试着跟你联络,但现在必须出门,请用传呼机跟我联络……”
马里诺的声音听来很紧急,我一把抓起话筒。
“我在这儿。”
“那是你,还是你那天杀的答录机?”
“猜猜看。”我回答。
“坏消息。他们发现另一辆被弃置的车子,在纽肯特,第64号公路往西的休息站。彭顿刚找到我——”
“另一对?”我打岔,看来我今天的计划泡汤了。
“弗雷德·柴尼,白人男性,19岁。德博拉·哈威,白人女性,19岁。最后被看到的时间是昨晚8点左右,当时他们正从里士满市的哈威家开往斯平德弗方向。”
“而他们的车是在往西边的公路上被人发现的?”我问。斯平德弗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在里士满市向东约三个半小时车程处。
“是的。他们显然往反方向走,似乎要回到市内。一位州警一个钟头前发现那辆车子,是部吉普车,还没找到人。”
“我现在就去。”我告诉他。
柏莎没有停止打扫,但我知道她没有漏听一字一句。
“我工作结束离开时,”她向我保证,“会把门锁上,并且设定好警报器。不要担心,凯医生。”
我抓起皮包,冲向我的车子,一股恐惧凉飕飕的爬上背脊。
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对了。每一对都是先报失踪,接着被人发现陈尸在威廉斯堡方圆半径50英里的范围内。
这些案件的凶手,如今已被媒体封为情侣杀手。整个案情相当扑朔迷离,叫人难以理解,没有任何线索或可靠的推测。即使联邦调查局,或其辖下的暴力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