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辩护后,他就认定我也是坏人。他常常故意找我,然后顺带提到你最近在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或是告诉我你正在处理的案子。斯卡佩塔医生,著名的法医。”他笑了,但眼睛没动。
“我不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并非所有法医都赞成起诉判刑。”我回答,“你会这么想,是因为证据大多对被告有利,案子往往无法起诉,根本上不了法庭。”
“凯,我对程序太熟悉了。”他的语气中带有我熟悉的不耐烦,“我明白你的角度,如果我是你,也会希望所有恶棍都受到惩罚。”
“对,你老是明白我的角度,马克。”我反击道,还是一样的争执。我简直不敢相信,他才进来不到十五分钟,我们又回到过去留下的问题。过去我们之间最严重的几次争吵都与此有关。马克和我认识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医生,正在乔治城大学修法律,我已经见识过恐怖、残暴和无理的悲剧,我的手套已经碰过许多痛苦和死亡留下的腐物。马克是杰出的常青藤学生,脑中所谓的重罪就是有人在他的捷豹上刮了一道。他念法律只是因为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律师。我是天主教徒,他是新教徒;我是意大利裔,他是和查尔斯王子一样的盎格鲁裔;我在贫穷的环境里长大,他则成长于波士顿最高级的地区。但我曾经认为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一点也没变,凯,”他说,“只是多了一股犀利的气息。我猜你在法庭上一定很难缠。”
“我不希望自己变得犀利。”
“我不是在批评你,只想说你看起来好极了,”他看了看厨房各处,“而且十分成功。你快乐吗?”
“我喜欢弗吉尼亚州。”我没有看他,“唯一不满意的是这里的冬天,可我想在这方面你住的地方比我更糟。你如何能忍受芝加哥有半年是冬天的天气?”
“我从没习惯过。你绝对会讨厌那儿。像你这种迈阿密的温室花朵若去了那里,肯定撑不过一个月。”他喝了一口酒,“没结婚?”
“结过。”
“嗯……”他皱眉思索,“那个叫东尼什么的。我记得你和东尼……班尼迪提,是吧?你是在我们分手之后第三年的年底开始和他交往的。”
我没想到马克注意到这件事,更没料到他会记得。“我和他离婚了,已经很久了。”
“很遗憾。”他轻声说。
我伸手拿酒。
“有没有认识好的人?”他问。
“好或不好的都不认识。”
马克不再像从前那样爱笑了。他顺便提到了自己:“两年前,我几乎要结婚了,但没结成。也许我应该老实告诉你,是我在最后一刻退出了。”
我很难相信他一直未婚,他一定又猜出我在想些什么。
“那是在珍妮过世以后,”他迟疑道,“我结过婚。”
“珍妮?”
他又开始晃动冰块了。“从乔治城大学毕业后,在匹兹堡认识了她。她是公司的税务律师。”
我仔细望着他,忽然感到很困惑。马克的确变了,过去他强烈地吸引我的力量已经改变。我不敢再想,原因很复杂。
“一场车祸。”他说道,“在一个周末的夜晚,我们计划晚些睡,先看一场电影。她出门买爆米花,一个酒醉驾车的人冲到她的车道,连车灯都没开。”
“上帝!马克,我很遗憾。”我说,“太不幸了!”
“已经八年了。”
“没有孩子?”我声音很小。
他摇头。我们一阵沉默。
“我的事务所要在华盛顿特区设立办公室。”他望着我。
我没作反应。
“我可能会被调到特区。事务所发展得很快,在纽约、亚特兰大、休斯敦有一百多个律师和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