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煤气开关被拧开了
到手尖的汗毛孔都扩张起来,吹抚他的皮肤,并且渗透进去。
为了不妨碍治疗,高桌子被推到了墙边。昨晚喝过水的水瓶,仍然放在那里。他的上衣和裤子杂乱地堆积在椅子上。
植突然吃惊地望着水瓶。值班室的水瓶一般是由勤杂工负责的。
但是,勤杂工懒惰,三天就会忘掉一次。有时值班的护士用茶壶沏好茶送来,那是护士的好意。在祝贺会喝得大醉之后,懒惰的勤杂工会特地给植准备水吗?植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喝的时候的确很苦。
植摇摇晃晃地站在地板上,两腿没有一点力气。他一面用床支着身体,一面走近高桌子。
房间被浓浓的暮色笼罩着。西方的天空残留着微微的暗红色。植抓住水瓶,打开电灯,对着灯光观察水瓶。
可是,水瓶里的水是清澈的。植含了一口水。无论怎么咂摸滋味,这水也是无味无臭的。这时,有敲门的声音。植把水吐在地板上,把水瓶放回桌子上。
“请进。”
植说。加纳伊津子身穿浅茶色大衣走进来。她那黑曜岩般的眼睛一直盯着植。
一看见伊津子,植不知为什么哆嗦了一下。在这个瞬间,植想,假使有人要杀我而拧开煤气开关,那一定是伊津子或者西泽。煤气开关是被人拧开的,这个想法是刚才看水瓶里水的瞬间,突然涌现出来的。
现在看见伊津子,植才明白,自己的存在受到那么多人的憎恶,他们恨不得杀死他,这是可怕的。
如此想来,恨得想杀植的人,除了伊津子和西泽以外可能还有。但具有直接动机的,是这两个人。
植脸上现出苍白的微笑,迎接伊津子。“把椅子上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请坐。”“就这样可以了。”
伊津子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植。“您吃苦头了。”
“差一点就死了。不过,你来,我觉得很意外。”
“来还是不来,我犹豫不定。不过,不来总不合适吧。”
“为什么……”
“那是我的心情问题呀!说实话,这两三天让我非常为难哪!”
伊津子说道,落下了视线。对于疲劳已极的植来说,伊津子随后的视线强烈到了令人痛苦的地步。
“您那天晚上像贼一样溜进了我的房间。要偷的东西都偷了,又大摇大摆地从房间里出去了……”
她的语言尖锐,对衰弱不堪的植予以猛烈攻击。植总算明白伊津子来的理由之一了。伊津子是想让险些死去的植知道自己的愤怒和憎恨而来的。“有人看见我出去了吧?”
“您很清楚嘛!那么您也知道,如今整个医院都有传闻,说您和我是关系暖昧的一对吧?”
“大概是斋贺告诉你的?”
“那您甭管。不过,大夫,即使我丈夫是废人,我也是有夫之妇哇!到现在为止,我受到过各种各样的诱惑。其中也有人认真地向我求过婚。可是我一个人也没有答应,我有这种自信。不过,我太傻了。我万万没想到,有教养的男性会采取像您这样卑劣的手段。您是贼呀!”
植差点儿要吐。伊津子看着植衰弱已极的样子,好像认为这时才是表达自己憎恶心情的好机会似的。伊津子竟然这样憎恨植吗?
“你那时……”
植刚软弱无力地说个头儿,伊津子马上把它打断了,“虽然很难说出口,但我无论如何必须说出来。您要说的是,那时我没叫人,就是同意?可是,我高声叫人又怎么样呢?即便我说明您是溜进去的,要用暴力侵犯我,那又怎么样呢?也许因为对手是您,人们会相信吧。不过,可笑的还是我呀……全院的人不是都要用好奇、轻蔑和同情的视线,盯着我这个以残疾男子为夫的凄惨的妻子吗?人们一定会说‘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