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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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道,吉敷竹史常常在工作告一段落之后,独自徘徊在银座后街,进出那里多如繁星的画廊,尽情欣赏着小画家们的画。
他本来没有这个兴趣,恰巧在之前的事件里,认识了日本画家大浦日出人,之后就染上了参观银座画廊的癖好了。
出于那么一小点点怪脾气,吉敷竹史喜欢出入的画廊,不是阔气一流的大地方,而是和与大浦结识的日动画廊类似,在后街繁华的商店夹缝中,隐秘存在的小小画廊。
其中有一条西五番街,位于电通路与银座路之间,吉敷竹史尤其喜欢它。他常常从四丁目沿着这条小巷,缓步往新桥方向走去。深夜时分,街上的酒客与陪酒女郎,络绎不绝,到了午后,才又安静下来。
此时日头微倾,街道悄然沉寂在西侧一片大楼的阴影中,仿佛藏着某种诡异。这条街上少有车辆通行,只能看见形如酒屋的手推车小店,嘎吱嗔吱地移动着,吸引着穿制服的漂亮姑娘们。圣诞节刚刚过去,街道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这样静谧的午后,最适合独自进入后街的画廊,默默地欣赏墙上的一排排油画。或是无名画家笔下的田园风光,使人仿佛置身于篱笆间,亲身感受他们不为人知的乡间生活:或是北海道画家所绘,戏斜的夕阳照耀下,海岸边的旧船坞,使人想起去过无数次的北海道的风景,牵动人的回忆,诱人再次踏上旅途,享受一个人漫步在清寂海滩边的景象。
播步于这条大都市的古老街道内,吉敷竹史一次次地沉溺在遐想之旅中。一旦黑夜降临,大都会独有的空虚,便夹杂着酒精、挥霍与虚荣,占满了这条小街。只有在霓虹闪烁前这段微妙的时间里,才能窥见这条街上,令人钟爱的真实面貌。
吉敷竹史闲游在西五番街,视野左面是一幢高大的、却被污浊的旧大楼。红砖的颜色早已退去,窗棂沾满了泥土和尘埃,墙漆斑驳。
这幢大楼叫做交询会,是幢战前建筑,从空袭中幸免于难。楼里有一家叫做“无忧宫”的酒吧,据传,名字是某位著名文学家取的。像这样的传闻,吉敷竹史听过不少,但并没有进去过。
吉敷竹史倒是很喜欢这座老旧的建筑,也曾走进大门,爬上旧时代的楼梯。他认为这是座能全面象征银座面貌的大楼。银座并不仅仅有光鲜奢华的街道,它还透着古败的气息,记载着旧时代二等贫困国的耻辱回忆。走在街上,仔细观察,到处都残留着这样或那样的印记,丝毫没有青山和原宿那样,朝气蓬勃、昂首挺胸地面向世界的气势,仿佛受控于某种力量之下,使人感到羞耻。这幢大楼也是这样,犹如一味卑躬屈膝、不知不觉间就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典型的伦敦红砖建筑相比,它透着一股毕恭毕敬的味道。
交询会大楼一层,有一间尾濑美术展览室,也是一家小型画廊。吉敷竹史以前就注意到,那儿的客人很少,环境清幽,店内只有一位老人,常在室内屏风的遮蔽下酣睡。
冬日惬意的午后,天气晴朗,阳光随时间的流逝,渐渐地从脸上落在了肩上,使人不想走入昏暗的屋内,而想再继续闲逛下去。吉敷竹史已走过画廊数步,看见前方挡着一辆清凉饮料公司的大货车,不得不停住脚步。于是他转回尾濑美术室,推开了玻璃门。
进门踏上门口放置的金属板,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只黑猫突兀地从眼前飞蹿而过,显然是受了惊吓。没想到,银座中心,居然还有人养猫,吉敷竹史感慨着,感到有些奇妙。
吉敷竹史此刻的心情,从后来遭遇的一系列事情来看,竟像是微妙的暗示。动物这种东西,不管周遭如何危机四伏,它依然可以生存下去,真是顽强无比。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吉敷竹史朝着画廊内部、荧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