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估计也和我的身心变化——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恶化——有关系吧。有一次,我正在洗手问洗手,母亲突然抓着我的肩,喊起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看到母亲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问道。
“啊?为什么这么问?”我茫然地回答。
“刚才你不是喊起来了吗?喊了好几声,声音大得可怕呢。”
听母亲这么一说,我更加茫然。我根本没喊啊,也没什么要喊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妹妹,还有班上的同学都这么说过。他们也是突然拍拍我的后背,大声问我怎么了。唯独在游泳部里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母亲和妹妹甚至还曾为此去过一次神经科咨询。
和我这样的儿子住在同一屋檐下,母亲一定越来越不安,恨不能早日离开我,去别处吧。
母亲说她会继续支付房租,但我想应该是男人替她出这笔钱吧。她也一定从分了手的父亲那里拿到了赡养费什么的。而且,自从附近的住吉化研建成后,母亲好像还去那里工作,薪酬还不错。如此一来,她的手头一定很富裕吧。不然,母亲也不会说会给我三分之二的学费这种话。于是,我用打工赚到的钱填补那三分之一,加上奖学金,总算顺利熬到毕业。
回想起来,母亲去住吉工作之前,还曾在超市做收银员,或去仓库打杂。她没有大学文凭,却也靠着不错的收入维持着我们这个三口之家。
我跟母亲说,想和妹妹两个人继续住在现在的房子里。反正租约尚未到期,一直住到妹妹结婚为止也好。于是,从我上大学起,便和妹妹两个人住在这个狭窄的家里。
妹妹上高中后,觉得读书并不适合自己,于是立刻中途退学,到车站前的化妆品店工作。这份工作似乎很合她的胃口。妹妹会做些简单的菜,所以我们常常一起吃早饭和晚饭。不过仅仅一周两三次而已,大多数时候还是在福来车站前的大众食堂里买晚饭。或是图便宜,在大学食堂里吃。看到我带着妹妹去食堂吃饭,同学们还误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在下起雾的夜里,我的思维都会变奇怪。不是无意识地发出喊声,就是极其渴望戴上蛙镜。要是妹妹碰巧在这种夜里晚归,我还会偷偷穿上妹妹的衣服,戴着蛙镜站在镜子前。还曾脱下裤子试穿妹妹的裙子。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并不动人,亦不快乐,只是一副可笑的凄惨模样。
我知道自己已无法成为女人。中学时代,尚未发育成熟的身体纤细娇小。可如今,我都长到一米八了,身体——尤其是上半身——极其魁梧,双臂也很粗壮。这大概和一直坚持游泳锻炼有关。这样的我还怎么成为女人呢?
我换上裤子,戴好蛙镜走出家门,准备锻炼一下。我绕着家跑起来,不久后很自然地跑向了住吉化研。留意到转雾为雨的时候,我已经身处住吉化研的围墙外了。我沿着围墙跑了起来,此时工厂大门已关闭,于是我跑进正对着大门的森林里。这并不是我自己决定的,而是被不明力量驱使着跑动起来。
即使那时龟水森林再次缩小,但依旧保留下一小部分林木。这片森林曾给我留下的葱郁印象已完全消失,反倒是工厂里面种植的林木更显繁茂。
一进森林,就能听到小雨轻轻击打头顶上层叠树叶的声音。整片森林都沉浸在飒飒低音中,因此愈显寂静。这声音与周身濡湿的空气倒也协调,并没有那么不合时宜。总算在森林某处恢复平静的我停下跑动的脚步,踱着步子调整呼吸。
我又去了儿时起便频频造访的那棵大树。如今,这棵树就挨着住吉化研的围墙,因此树屋也被拆走拿掉了。
在这样的雾雨之夜,我必定会造访这棵搭有树屋的大树,这里承载着我少年时代遭受屈辱性暴力的残忍记忆。因此,我才会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