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枣田准备离开酒馆的时候我赶到葫芦传,打电话给他说我过不去了,这样枣田就会立刻准备回家。果然不出我所料,电话里枣田就是这么说的。之后我从包里拿出蛙镜男的装束,在隐蔽的地方换好。穿上慢跑鞋,用摩丝将头发向脑后梳拢,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装扮好后我拿出刀子,将手提包藏在灌木丛下面。
<er h3">二
此时我还没有戴上蛙镜,口袋里有一只口红。我盯着葫芦传的玻璃窗,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枣田从酒馆里出来。
枣田醉醺醺地出来了,我紧张地跟在他身后。虽然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了,却是第一次主动下决心动手杀人,并逐渐付诸行动。而且,尽管对方醉醺醺的,可他毕竟是名男性。要是他反抗起来,我一点胜算也没有。所以,必须趁他疏忽的时候刺过去,麻利地多刺几刀,使他瞬间失去抵抗的能力。
我清楚地知道他从酒馆回家的路线,胜败关键就在他从大路左转、拐进小巷子的时候。下着雾,巷子里又没有街灯,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路过。我的怨恨足以促使我杀死他的。因为只要他活着,我就会彻底完蛋。
看到枣田拐进巷子,我马上从他身后追了过去。右手持刀,左手抵住刀柄末端,整个人冲过去,扎向枣田。
我不断地刺,一刀又一刀,拼命地刺着。枣田倒在地上,却还没有断气,我只能用刀继续刺过去。极度的恐惧使得我除了不断挥刀刺,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我陷入恐慌之中,在几近昏厥般的空虚中不断挥舞着刀子,一下、一下……刺着枣田。那段时间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
突然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觉不能再这样刺下去了,要是有人碰巧路过就麻烦了。枣田已经几乎喊不出声了,整个过程没有惊叫,也没有呼救。我太幸运了!他只是一直低声呻吟着。
我站起身来,向大路走了几步,靠着墙掏出口红,迅速在眼睛周围涂抹,然后戴好蛙镜。我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地走着,刻意让行人看到“蛙镜男”,接着顺着人行道逃走了。
我需要有人作证,提供蛙镜男是凶手的目击证词。但只要一想到会不会有人追上我、抓捕我,或是在我身后尾随,我就会不寒而栗。
接着,在前面的转角处发生了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我遇上了真正的蛙镜男。这场意外相遇吓得我当场愣住,我只得拼命抑制住尖叫,站在原地打量他。对方似乎也很震惊,也站在原地打量着我。
他戴着蛙镜。上身穿着黑色夹克,里面是黑色圆领t恤,下身是黑色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慢跑鞋。打扮和我相差无几。
犹如在街角立了一面镜子,我仿佛看到自己的模样映射到对面。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我突然向前伸出左手,对方竟也向我伸出手。我们的手掌在一瞬间紧紧贴合了。那只手冰冷僵硬,我仿佛摸到了发冷的镜面。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对面就是津田。就算我现在逃走,他也会追过来。于是我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如果逃跑,万一被他追到,毫无疑问会遭到侵犯。
然而,他并不是津田。我仔细打量着他,终于察觉出来。
我不禁疑惑,这个人到底是谁?我一直以为蛙镜男就是津田,原来是我弄错了。实际上的确有蛙镜男存在。
我不再害怕他强暴我,那个时候我有种鬼上身的感觉。我动弹不得,气喘吁吁。
对方似乎也是跑过来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也许我们都累了,暂时沉默地相对而立反倒是种休息。
蛙镜男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你,是我吗?”
那声音犹如低语般微弱。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