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吉敷很快就找到了九条家。房子比想象中要大,位于排成一列的村落中央。看来,九条家算是村中的小康人家吧。环目四顾,两层楼的房子除了九条家以外,只看到另外两三间。与左右的简陋石屋相比,九条家颇有鹤立鸡群的意思。
进入玄关,玻璃门关着,好像上了锁。吉敷一面敲门,一面问是否有人在家,但屋里没有反应。敲玻璃的咯嗒咯嗒声很快就消失在外面的风声和潮声之中。
或许屋里没有人吧,吉敷一面想一面绕到厨房门口。透过模糊的厨房玻璃门,隐约见到里面有个矮小的女人在做饭。从厨房门口可以看到大海。吉敷轻轻敲了敲玻璃门,门马上就打开了。女人惊讶地看着吉敷。这女人五十岁上下,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双颊和额头的皮肤发红。吉敷让她看了警官证,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说自己刚从东京来到此地。雪从吉敷的腋下掉落,飞到正在火上的锅里。吉敷贴紧门框,将玻璃门关上。
女人用浓重的乡音对吉敷说自己不太了解情况,要去叫她的先生,能不能请他到玄关门口等候。吉敷点头同意。吉敷再绕到玄关门口。没多久,只见刚才那女人一面用围裙擦手,一面用小碎步跑出来,她走到玄关,穿上木拖鞋,在吉敷的眼皮底下打开螺旋锁。
吉敷走进玄关,反手将门关上,看到一个好像是女人丈夫的老人从里面出来。这人六十开外,两侧的头发已开始后退,头顶的头发也很稀薄。不过他两颊通红,看起来不太像是农村的老人,鼻粱高而挺拔,眼睑深陷,眼睛很大。吉敷心想,嗯,老人的五官很端正,的确有千鹤子的影子。老人在玄关上面的榻榻米上坐着,吉敷也赶紧上去。那矮小的女人则快步去屋里拿来坐垫。
“我这方面。实在无可奉告。”老人先发制人,冷不防说道。看来对方是个非常顽固的老头,他不但拒绝领取千鹤子的遗体,还对为调查千鹤子之死特地从东京赶来的刑警冷眼相对。
“是不是因为女儿很早就离开家的关系?”吉敷问道。
“对。”老人立即回答,“她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啦。”
“可是,血缘关系永远存在啊。听到她的死讯,应该还是感到悲痛的吧?”
老人无语,然后淡然一笑:“说不上悲痛吧。”老人嘀咕道,“反正早就形同陌路了。”
“哦,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可以说出来吗?”
“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说到这里,老人用手指指厨房,他太太正在厨房泡茶。
“这是我的第二个老婆了。千鹤子是我跟前妻生的女儿,自从前妻与我离婚,千鹤子就开始不尊重我这个爸爸,后来还离家出走。我永远不能原谅她的不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四五年前的事吧。”
“这么说来,是昭和四十五年发生的事了?”
“对,昭和四十四年或四十五年吧。”
昭和四十四或四十五年,应该是九条千鹤子十九或二十岁的时候吧。
“你与前一任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婚呢?”
老人霍的转过头去,沉默不语,稍后才嘀咕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女儿千鹤子会不会是因为你与她的生母离婚而生气的呢?”
“可能是吧。但我对千鹤子爱护有加,她没有理由一走了之啊。”
“离家前她对你说过些什么呢?”
“这个嘛……呃,不记得了。”
吉敷等了一下,但老人守口如瓶,什么事也不肯说。
“前任夫人是不是跟千鹤子一起离开的?”
“嗯,不,准确地说,前妻离开的时间比较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