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这事儿发生在本世纪初,就在巴尔的摩的老人院里。小说家威利斯·乔治·爱默生见到了一位九十岁的老人。爱默生本来是去探望父亲的一位友人,听那个人说老人院里有一个神秘的人物。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于是就去见了那个老人并和他攀谈起来。”
第二天的放风时间,在水泥操场上,前高中教师多米尼克·麦克林打开了话匣子。
“老人名叫奥拉夫·简森,是个挪威人。他在挪威时以捕鱼为业,可这会儿已是天命将尽,只能终日坐在轮椅里,说不上三句话就得歇口气。况且他也不是美国人,英语不太灵光,和他沟通相当的困难。不过,经过一阵连说带比画之后,老人终于向爱默生敞开了心扉,给他讲述了一段发生在很早以前,他年轻时的不可思议的经历。”
多米尼克站在混凝土围墙的前面,巴兹、尼基、克拉克还有巴纳德在水泥地上围着多米尼克坐成一圈,抱着膝盖全神贯注地听着。
多米尼克讲道:“在北欧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是在北方尽头的海上有一个不见冰雪、温暖如春的乐园。在他们的语言里,乐园的名字就是‘世界尽头’。 他们认为,那里才是他们以前的故乡,北欧人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从那个地方来的。
“可是,再也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们的故乡。在北极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乐园般的家吗?冰冷的大海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块温暖的土地呢?真想亲眼见证一下啊。这样的想法在年轻的奥拉夫的心里挥之不去。于是,他说服了父亲,在寒冬消退的四月三日,父子二人将所有的食物搬上小渔船,向北极进发了。这是一八二九年的事。
“可是,即便到了春天,北欧的海面也是瞬息多变的。尤其是春天,常常平地起风,紧接着便是暴风雨。暴风一来,立刻就下起倾盆大雨,很快还会电闪雷鸣。出海没多久,简森父子就数度被暴风雨折腾得苦不堪言。风高浪急,小小的渔船奈何不得,只能在恶浪的摔打中等待着暴风雨的平息。
“他们在惊险中熬过了几星期后,海面终于变得风平浪静了。就在他们惊魂甫定的时候,父子俩感觉出了周围的异样。天哪,海面弯曲了。难道眼花了?他们把眼睛揉了又揉,再一看,海面眼见着立了起来,一直顶到天边。父子俩都吓得大叫起来。左右两侧的海面也像两堵墙一样竖得高高的,甚至翻过了头顶的上方。
“奥拉夫感到绝望,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此结束了。他为连累了父亲而悔恨不已。他想,大海正在一点点地把我们拖进深渊,很快就会有巨浪袭来,我们注定被淹死。
“可等来等去,始终是有惊无险。上方的海面就这么四平八稳地悬在头顶,一点也没有塌下来的样子。左右的水墙也不见有溃决的迹象。这样的光景居然一连持续了数日。无论是睡着还是醒着,左右两侧的巨大水墙都岿然不动,遥远的头顶上方,海面取代了天空。可不知什么原因,天色并不显得暗淡,有亮光从一条隧道的尽头照射进来。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一天早上,睁开眼一看,发现周围的海面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景象,变得平坦如初。不过,无论是海水的颜色,还是风的气息,总让人觉得有些异样。简森父子并排站在甲板上,四下里观望。海面风平浪静,一览无余,远方则云雾缭绕,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而雾霭的颜色不同寻常,呈现出重重的铅灰色。
“太阳好端端地悬在头顶。本以为大海彻底恢复如常了,可没想到景象却十分离奇。太阳在头顶的上空依旧闪耀,而色泽要比往常黯淡了许多,犹如夕阳残红,使得眼里的一切像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褐色。而且,天空的颜色也不再是清澄的蔚蓝色,而是宛若入夜般的漆黑。可是,海面上和四周却亮得如同白昼。
“他们绞尽脑汁地猜测自己究竟置身何处,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