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祸
里都是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亲切。宝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这种表情让他看起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那个奶奶是这样说的……”宝宝小声地嘀咕着。
“哪个奶奶?”
“那个很丑的奶奶,她给妈妈好多香。”宝儿两只小手不自在地绞在一起。
三贵忽然闻到了那股香味,那种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香味。株子正在烧香,株子的脸上有着幸福的表情。三贵看着株子,忽然可怜起女人来。自从结婚后,三贵一直在外面打工,家里的里里外外的活,全是株子干的。
好不容易三贵打工赚了点钱,把株子接来城市里享福,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株子现在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三贵想,也许,有了这个孩子以后,株子会慢慢地好起来呢。
三贵呆想了一会儿,再转过脸,忽然,三贵呆住了。三贵看见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几乎长得一样,衣服也差不多,但三贵还是敏感地察觉,其中一个孩子是真正的宝儿,就是左边那个,那个才是真正的宝儿。可是,真正的宝儿不是被阿敏拐走,扔在城市那边的那座黑虎山上,已经死了吗?三贵觉得自己也犯起糊涂来。“宝儿!”株子喊了一声,两个孩子都答应了。
三贵呆呆地望着两个孩子,右边的孩子忽然跟了过去,向株子那边走去。另一个孩子却站在那里,忽然张开了嘴:“爸爸,我好冷……”那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向三贵走近。孩子的嘴越张越大,嘴里有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掉在了孩子的衣服上,三贵细看,那掉出来的东西是黑色的蚂蚁。
就在这一瞬间,孩子的嘴里涌出了大量的黑色蚂蚁,那些蚂蚁还搬着很多的东西。
这情景就像那天宝儿的尸体在黑虎山上被发现一样。
蚂蚁搬的东西,都是它们的食物,但三贵知道,那些蚂蚁的食物,都是宝儿腐烂的身体……
孙忆敏穿着一件半旧的老棉袄,坐在墙根边晒着太阳。
冬天了,时间真快,已经过去半年了。
孙忆敏看着门外的景色,望眼过去一片白黄相交的颜色,土地和覆盖在土地上未完全融化的雪。这和她生活的城市相差有多远?而以前的那些生活,仿佛都已经是前尘往事,前生的记忆了。
孙忆敏时常在想,这可能只是一场梦?然而现实总是残酷地提醒她,这一切并不是梦。那个名叫山根的男人,就是那个最残酷的提醒。孙忆敏在这半年里,如同从天堂忽然掉到了地狱。只是,比地狱要好一些的是,那个像幻觉一样的景象没有再出现过。孙忆敏时常在想,难道连鬼也不喜欢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所以也不再出现了?这是个贫瘠到极点的地方,土地上种出的庄稼连这片土地上的播种者也无法养活。所以,这地方的人越来越少,特别是女人,有点姿色的女人,都嫁到外面去了。这里留下来的,几乎都是体弱有病的,无法外出的老人、男人和孩子。
山根就是其中一个,他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而且头上有两块瘌痢,口水会不由自主地从嘴里流出来。正是因为这样,山根只有死守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过着他贫困的生活。山根过了三十,眼见直奔四十了,还没有娶个媳妇。就在这时,一群陌生的神秘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带来了漂亮的女人,卖给村里有些钱的男人做媳妇。
山根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希望,他咬着牙苦苦地存钱。存了些钱,再加上东借西借了些,终于,他有了可以买得起一个女人的钱。被卖给山根的女人,就是孙忆敏。孙忆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在逃亡的时候,居然被一个看上去像农村妇女一样的女人给骗了,并把她拐卖到这里。孙忆敏吃下去的那个橘子里,有一种迷药,那种药令孙忆敏意识模糊,听从女人一切暗示。那药性过去的时候,孙忆敏已经在山根准备好的洞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