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亲打着哈哈,“在医院里总是没完没了的检查,什么胃镜啊、扫描啊、还要被插管。”
父亲指着锁骨附近,只见那里突着一个试管似的物体。由于之前动手术的时候我就见过,所以知道那是用来打点滴的管子。
“医院里的检查比癌症更恐怖。”
“别说傻话。”
“这样下去我身上的癌细胞只会越来越多。但他们依旧只是检查啊、安排日程啊,就是不给我动手术,难不成他们是在忽悠我?这很好玩吗?”
“你不保持安静可不行,竟然打电话给侦探。”
“那个叫黑泽的看起来真是个好人。”父亲的脸色略显明亮,“不愧是你推荐的。我深夜打电话委托他工作,本以为他会生气,结果连一点脾气都没有。还特地来我这里接下委托。”
“工作真是热情。”
“还给我送了花。”
父亲指了指窗边的一盆插花,在一个小篮子里插着几枝粉色还有黄色的鲜花:“我的儿子们就从来没想过要在病房里放一盆花。”
“我爸妈怎么就没把这种敏感纤细遗传给我。”
“真想见见你爸妈是谁。”父亲才起了个头,我立刻就指着他。
“粉色的是太阳花,这边黄色的好像是什么药草,不是很好闻。”
“侦探竟然会送花。”我说。
“那个黑泽先生就算是捧着花都很有腔调。”
“或许吧。”我表示同意。一个和花相衬、却不惹人讨厌的男人,多珍稀的类型啊。
“他的眼神很锐利。侦探都是那样的吗?”
“目光锐利的是警察啦。”
“他环视病房的时候也是,神情就像是找值钱东西的小偷。”
“这次你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拜托了黑泽先生什么事?爸爸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有关纵火事件的线索?”
我被父亲认真的视线所震撼,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那目光几乎就要射进我的灵魂。
我抽了一口凉气,一时哑然。父亲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摄人心魄的眼神看我。
比如——那还是我读小学的时候。
地点就在家里的寝室,当时我因为不小心把蛋包饭打翻在被子上而慌乱得手足无措,最后索性从冰箱里拿出番茄酱涂满了被子。或许我那个时候认为,整条被子如果都被番茄酱弄脏反而比只弄脏一小部分更不容易被发现。正所谓要把树叶藏在树林里——现在的我自然知道这样理解这句话实在是大错特错。
母亲看到后十分惊讶,她主观地认定那些是血液。如今想来母亲的反应很正常,一般如果看到被子上沾有红色,首先会怀疑的一定是血液,很少会有人想到那是番茄酱。结果,母亲因为惊吓过度,竟然当场休克。
父亲回到家,瞪着我和春问:“谁干的?”
如今在我眼前的父亲的眼神,就跟当时一样。
高中的时候也有过,那一次的起因在于春——他偷了CD店的商品,记得是美国一个硬摇滚乐队新发售的CD。而春把陈列在店头的这张新专辑全捧走了。他明明知道警报器会响,却还是使出全力地逃跑。随后,抱着三十多张CD到了广濑川的河边,并把它们踩得稀巴烂。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我只知道一点,那张CD封面上的插图是一个被强暴的女人。
父亲赶到警察局的时候,我也在场,他用同样的目光瞪着我们,问:“是谁干的?”
而此刻,父亲从病床上射来的视线就和那时一样,他不发一言,使我迟迟无法岔开话题;他的目光在沉静中自有一股威严。
“是你吗?”他问。
我一时间不知道他在问什么,虽然以往的经验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