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终点的土地上的孤绝让我战栗,另一方面,却也有种获得解放的舒畅。
我钻进行李袋。依偎着马匹的摇晃,我阖眼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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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多姆老弟准备万全般望着我,“回过神时……”
“嗯。”
“我来到这附近。”
“原来如此。”
多姆老弟在我胸口摇着头,胡须规律地震动,我仿佛在看精巧的模型。
“马呢?你骑来的马在哪里?”我维持仰躺的姿势左右张望。虽然把神经集中在耳朵,却没听见脚步声。
“不在了,我已和马道别。”
那种说法简直像是抛弃长年交往的女友,滑稽好笑。
“你移动多远?呃,你骑了几天马?”
“我不记得几天,也不晓得距离。”
“你们的国家现在情况如何?”
“不清楚。我烦恼着怎样才能回去时,不经意发现你。”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这也是我得思考的问题。接下来有何打算?我想像起自己会不会一直躺着,晒成人干,变成标本。不能断定全然是妄想吧?标本的说明牌上该不会写着“戴绿帽的男人”?啊,果真如此,我手里的股票怎么办?股价会怎么变动?应该先确定一下收益再出门的。处在什么状况还担心这种事,我不禁要苦笑。
“那绳子不是很容易解开。”
多姆老弟说,我才注意到自己不停在扭动。我摇晃身体,尝试松开绑在身上的藤蔓。
“难道……”我脑中浮现一个点子,“这样下去,藤蔓迟早会枯萎,变得脆弱,到时就能切断这绳子。”
“或许吧。”多姆老弟没嘲笑,也没佩服,坦率地同意。
“不过,还没等到藤蔓枯萎,我可能会先凋零。”我不由得叹气。“而且也会饥饿,失去体力。”
“或许吧。”
“你一开始说,希望我听你的故事,因为你的国家面临重大危机。现在我听完了。”
“嗯,是啊。”多姆老弟打了个哈欠。刚刚他提到,哈欠只是无意识的生理现象,并不表示他觉得无聊或悠哉,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怎么看都缺乏紧张感,就是一派悠闲。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要我听你的故事,我也听完啦。”
多姆老弟倏地站起,拉长背脊,回望右侧,仿佛在嗅闻远方的气味。
怎么啦?我正要出声,他开口:“非常非常多的士兵,正要前往我住的城市。”
“咦,铁国的士兵吗?”
多姆老弟点点头。“我不是骑马来的吗?我一直躲在行李袋里。”
“马中途没停下吗?”
“马愈跑愈慢,偶尔会停顿,换成踱步。”
“马跟你都饿了吧。”
“是啊。行李袋有少许蔬菜及谷物,喏,和‘远方来的老鼠’骑来时一样。我吃了那些东西,所以还好,但马似乎很难受。不过,途中有能喝水的地方,马得以暂歇一会儿。那里能喝水,也有马能吃的草。”
“你是在哪里下马的?”
“那里。”
“那里?那里是哪里?”
“就是喝水的地方。我跟马喝水时,远方传来脚步声。是非常吵闹、粗暴的声音。”
“粗暴的声音?”
“是马。许多马和人类过来,大概有五十人吧,一半的人都骑马。”
我想像起二十五匹马和五十个人类的景象。
“他们可能也是来喝水的。我立刻躲进草丛,观察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的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