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案是“知道”。
他明明知道,却没告诉我们。那他到底想不想告诉我们呢?
答案是“不想告诉我们”。
理由很简单,只能是因为他本来就想死。
“是我杀了优午。”田中说。
“是优午自己决定要死的。”没有人知道谁说的是事实,或许两者都是事实,只不过答案会因为看事情的角度差异而有所不同。就连我和田中仰望的新月,若从旁边观看,也一定是一条细长的直线。
“曾根川带着一把愚蠢的猎枪来打猎。”
“他是来猎旅鸽的吧?”我一说,他就一脸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我不知道这种应该早就绝迹的鸟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岛上。不过,这种鸟却飞来了这座岛。
我想不出优午拼死也要保护它的理由。他的死,是为了保护原本因人类而绝种的鸟类幸存者。
“优午说,当他站在岛上的水田里时,鸟儿们对优午低声说:‘我们的同伴在大海对岸的国家遭到屠杀。’当美国驳回旅鸽保护条例时,优午从鸟儿们口中听到几十亿、几百亿只旅鸽陆续遭到杀害,因而坐立难安。”山中说道。
我默默地聆听。
“然后就发生了那起事情。”他的声音很平静,“帕托斯基的大屠杀。”
这是我们人类犯下的罪行。像之前听到“帕托斯基的大屠杀”的时候一样,我的耳边又响起了这句话。
当时,他一定对人类死了心。
“一九一四年,最后一只旅鸽马莎在动物园里死了,这件事还是鸟儿告诉优午的。优午说,当时涌上心头的不是悲伤而是愤怒。个性温和的优午,大概只有那时候发过火,我们人类成功地让稻草人动怒了。”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讽刺。
“不过,马莎不是最后一只旅鸽。”
“几个星期前,我发现了其他旅鸽。”
“啊?”我猛然回神。
我很惊讶,自己居然一边听田中说,一边出声应和。
我居然会相信这种话?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这世界上有一座没人知道的岛,而且就在日本国内,岛上站着一个会说话的稻草人,而几十年以前就该绝种的旅鸽飞到了这座岛上。我打算相信那种事吗?
我问自己:喂!你当真吗?
你相信吗!你毫不怀疑地相信那种狗屁不通的童话故事吗?
你曾经是一名优秀的工程师,工作认真,却被同事看不起,认为你乏味无趣,然而你竞然会仔细聆听这种荒唐可笑的事情?!
哪有这种荒诞无稽的幻想?真实性呢?一点真实性都没有!
你站的地方是冰冷的柏油路,绝不可能是不可思议的孤岛。
我再次摇头。
不,另一个我像是放弃了挣扎一般举起双手,只有这次我是真的投降了:“如果这是做梦,相信这一切又何妨?”
“就算旅鸽飞来这座岛也不奇怪。”我低喃道。
田中笑道:“我一开始也没发现,在森林里看到一对鸽子,以为它们只是普通鸽子。可是,我把它们带回家,才发现不太对劲。我不敢相信,于是拿出那幅奥杜邦的画来比对,居然一模一样。”
我试着回想那幅画,画里也是一对鸳鸯鸽。说不定那幅叠妥的画作现在就放在他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我心想,说不定那只是普通鸽子,但是没有说出口。没人知道的事情就不该说。
田中说,他让优午看了那一对鸳鸯鸽,优午相当吃惊。“哎,说不定优午早就预测到了,他也知道我会把鸽子带去给他看。”
“他也知道曾根川会来吗?”
田中说,当时的优午看起来非常痛苦,因为他无法阻止曾根川来到这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