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
我直盯着五郎的表情,不禁觉得这家伙真妙。
“总之呢,”谷先生望着墙上的钟说:“刚才的间奏部分要重录,休息一下马上开始了。”
“还是重录比较好,对吧?”亮二提高声调问。
“废话,录了那种口白怎么卖。”
“不。不录了。”这时,冈崎先生凛然地开口了,所有人看向他,五郎也是一脸错愕。
“照我们事前说好的,那首歌已经录完了。你们的演奏岂止不错,根本是太赞了,不可能更好了。”
“可是……那段五郎的独白……那段有点丢脸、又有点像是青涩年轻人宣言的东西怎么办?”
“那就消音吧。”冈崎先生想都不想便说。胸膛厚实的他一旦自信满满地开口说话,看起来更是整个人大了一圈。“只切掉那一段。”
“切掉?整段吗?”我不懂他的意思。
“嗯,就让这首歌没有间奏,也不错呀。”
“没有间奏?”
“与其说没有间奏,应该算是尝试加入一段无声间奏吧。”
“干嘛搞成无声啊!”亮二气急败坏地说。
“先让音乐渐弱至无声,之后再渐强恢复原状,这样听起来应该比较自然。”
“可是切掉之后至少要设法接起来吧?”
“不。”冈崎先生毫不犹豫,“我们不是想让人们听见五郎的呐喊吗?听到那段无声的间奏,或许会有人感受到什么。对吧?”
“会有人因此明白五郎的心情?”我皱起眉头。
“大概只有五郎他妈会明白吧。”亮二笑了。
“你只是想做些奇怪的尝试吧。”不多话的铁夫幽幽地说。
“大概吧。”冈崎先生哈哈大笑,接着说起披头四也在音乐里加入只有狗儿听得到的音频呀。
“我说啊,”谷先生当场反对,“实验性的东西由普通的乐团来搞,只是凸显幼稚罢了。”
五郎或许是终于察觉自己该负起责任,怯声地说:“虽然捅娄子的是我,没立场说什么,但我觉得还是重录比较好……”
“巴布·狄伦录完那首《Likea Rolling Stone》的时候,唱片公司怎么说的?他们说‘没人做长达六分钟的单曲啦。’结果呢?电台收到数不清的听众热烈要求‘请将整首歌完整播完!’”
“那是……”没办法,我只好代表团员坦白说了:“因为他是巴布·狄伦啊。”
“没错。”谷先生也是一脸不敢苟同的表情,往烟灰缸里捻熄了烟。
“嗯,不会有问题的。”冈崎先生右手擦了擦鼻子,爽快地说:“反正又卖不起来。”
离开录音室,我们一行人在车站前的居酒屋一直待到深夜。后来,最后的那首歌没有重录,决定直接收进专辑里。“我不管了啦。”虽然我不是想推诿责任。
“没问题的啦。”一边喝着啤酒的冈崎先生心情大好,昂然地说道。
“因为卖不起来?”五郎笑着说。
“那是现在卖不起来。总有一天,世人会了解你们的。”冈崎先生点着头说,接着突然一脸严肃地绷起老脸,深深地低下头。
我们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睁圆了眼,只见他一字一句地说,之前他鼓励我们眼光放长远走上职业一途,但眼前看来是无法兑现承诺了,非常抱歉。
面对毫无预警的道歉,我们全愣在当场,我知道身为团长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真的很抱歉。——冈崎先生又说了一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五郎说。
“是才能的问题。”铁夫也点点头。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跟那位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