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爸爸你可一定要来呀!我等着你!”
一天的工作总算结束了,回家之前,绫女决定给研司打个电话,让他把冰箱里的剩饭拿出来,用微波炉热热吃了。
“你好!这里是冬岛家。对不起,现在家里没人。”受话器里传来她教研司录的音。
“研司!接电话!我是妈妈!”绫女大声叫着,这个时间,研司应该在家里呀!绫女急得眼前出现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她走进洗手间,脱掉工作服,一边简单地擦洗身上一边自己安慰着自己:“也许是孩子上厕所时把电话设在录音档了吧?要不就是睡着了?可别是因为感冒了……”
想到这里,她赶紧换好衣服,跟宫地老人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往外跑。
“绫女!”宫地老人追上她,把刚才那个布娃娃熊递到她手上。
为了节约钱,绫女平时都是走很长的一段路坐地铁回家,今天为了早点儿见到儿子,坐上了一辆刚进站的公共汽车。可是,越想快越快不起来,路上堵车。公共汽车就跟乌龟爬似的那么慢。车上的男人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不时偷看绫女几眼。
脱掉了工作服的绫女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虽然没有化妆,穿得也很朴素,但生于北国的她皮肤白皙,反而显得更年轻、更迷人。
当然,绫女的迷人并不是天生的。她十几岁离家出走来到东京,不久就干起陪酒女郎这一行来,吸引男人本来就是她的职业。跟研司的父亲油井认识的时候,她的美貌正处于顶尖时期。
当时她在银座的一家高级夜总会的陪酒女郎中排名第一。
绫女当时不知道油井是黑社会的。金边眼镜后边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虽然掩藏着几分可怕的阴冷,但绫女认为那是有知识的表现。她认为油井可能是从一流大学毕业以后,直接被分配到金融机关的研究所工作,很少接触人,所以才有那样的眼神。而油井自称是一家企业的总经理助理。
实际上,油井的确毕业于一家国立大学的经济系,毕业以后沉迷赌博和女色,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最后投身黑社会,当了黑社会经营的一个赌场的经理。
也许是因为没有卷入过暴力杀人事件的缘故吧,油井看上去并不像黑社会的人。他一个人来到绫女服务的夜总会,跟绫女谈巴洛克艺术,谈现代派绘画,显得知识丰富,很有修养。当时跟绫女同居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好上了,绫女正处于精神痛苦时期。
绫女出生于单身母亲家庭,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母亲同时跟好几个男人睡觉,闹不清她到底是谁的孩子。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拿来一大笔钱,说要供她上大学,但那决不是作为一个父亲的爱,而是别有用心。高中一毕业她就跑到东京来,进了一所护士学校,她憧憬着当一名白衣天使,希望将来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助别人,同时也希望接受人们感谢的话语和称赞的目光。
可是,毕业实习的时候,她跟一个中年医生发生了性关系,结果被学校开除了。此后,她在饭馆里打工,跟一个失业摄影师同居了。摄影师脾气特别坏,动不动就打她,还为了筹钱办影展,怂恿她去当陪酒女郎。打那以后,绫女这个来自北方的农村姑娘,在那个特别的世界里经受了锻炼,走钢丝似地在男人之间周旋,言谈举止变得越来越迷人了。可是,她经常觉得很累,甚至产生过自杀的念头。
油井的出现,对于绫女来说,简直就是来了救星。绫女相信,油井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是一个正经的男人。但是,油井真正吸引她的地方也许不是他那张富有知识的脸,而是那张脸背后的敏锐和机警。结婚以后,绫女知道了油井是黑社会的,吃惊之余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没有考虑离婚,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研司出生以后,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