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五岁左右,穿着一身工作服,满脸胡子,一说话满嘴酒气。
“你……是这儿的人吗?”
浚介皱了皱眉头:“不是。您有什么事?”
“上边在开会是吗?”
“啊,正在开一个研讨会。”
“那个叫冰畸的女人在吗?”
“什么?”
“红头发,走路有点儿瘸……”
浚介突然警觉起来:“你是干什么的?”
“我打电话问过了,说在。”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身体摇晃着,“今天晚上她要是来了,就让我逮个正着!我说我找她有要事,可是,家里的电话也不告诉我,地址也不告诉我。”
“您找她有什么事吗?”
男人哼了一声:“你管得着吗?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莫非你是她的男人?”
“不许无礼!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只掉进陷阱的可怜的狐狸。也许会被我那小狐狸救出来,也许会被警察抓进监狱。他妈的!差点把我这胳膊给拧断了,左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狐狸精太可怕了。”
男人诡秘地眨了眨眼睛,眼球里泛着浑浊的光,晃晃悠悠地走进C栋里去了。
那浑浊的眼光引起了浚介的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赶紧迫了过去。大厅里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浚介坐电梯来到了四楼的小会议室。扫了一眼会场,还是没看见。讲台上,游子拿着麦克风,正在请参加者提问题或发表意见。
“……谁有什么问题要提,或者有什么意见要发表,请举手。”
游子的话音刚落,所有的参加者刷地一下全都举起了手。游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无可奈何地把麦克风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位女士。
一位气质很好、戴眼镜的五十岁左右的女士站了起来:“我叫大野加叶子,是一个志愿者,主持一条青春期心理咨询热线。”
加叶子柔和沉静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大家吸引住了,她继续说道:“我的专业知识有限,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原谅。关于家庭心理疗法,刚才这位教授说,家庭的松散状态是孩子出问题的原因,解决孩子的问题的力量也只能产生于家庭……您是这样说的吧?”
“是啊……”讲坛上坐着的教授点了点头。
“那社会呢?社会就完全没有关系了吗?社会环境,社会上流行的家庭观念,跟孩子的问题就没有关系了吗?社会环境对家庭就没有影响吗?”
“当然有。我本来打算谈谈这种影响来着,但是……”
“但是,您并没有谈到如何治疗社会的疾病。您的家庭心理疗法,只不过是改善倾斜了的夫妻关系。我认为,就算那个家庭的夫妻关系改善了,孩子的问题解决了,而影响家庭的社会环境没有丝毫改变,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解决问题。”
“治疗社会的疾病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为了帮助来医院就诊的各个家庭解决问题,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也就是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大学教授有些生气了:“我并没有说什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加叶子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说:“在精神医学界,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现象是很普遍的。如果有问题的孩子坚决不去心理诊疗所或精神病院怎么办?如果能把孩子带过去的话,家长就轻松多了,这难道不是在座的绝大多数母亲共同的想法吗?”说到这里,加叶子环视了一下会场,不少家长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您说,为了帮助去医院就诊的各个家庭解决问题,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您知道有多少父母在为不能把孩子带到医院去而发愁吗?”
“作为医院方面来说,您要是不能把孩子带来,我们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