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生死存亡,甚至关系到全日本的银行的生死存亡!我的责任重大到甚至可以扔掉家庭的程度,我能逃避到哪儿去?”
“还不是因为家庭这一头负担太重,你才逃避到所谓的工作里去的!你到现在还是个孩子,重的一头你扔下不管,选择轻的那一头!什么跟整个世界打交道,说穿了只不过是嫌家庭这头太重!”
孝郎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照着梳妆台的大镜子砸了过去。
杯子砸在映在镜子里的那对中年男女的脸上。两张脸顿时四分五裂。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俩人谁也不看谁,一动不动地坐着。
卧室里只能听见显得有些混乱的呼吸声。
终于,希久子站起来,把吸尘器拿过来,开始处理地毯上的碎玻璃。尴尬的气氛被吸尘器的轰鸣声掩盖住了,俩人也逐渐冷静下来。
地毯上闪着刺眼的光芒的碎玻璃全都被吸到吸尘器里去了,希久子关掉开关,一字一顿地说:“……亚衣跟一个老师关系很紧张。”
已经在床上躺下的孝郎用还在生气的声音问:“跟班主任?”
“美术老师……”
“噢——美术老师啊,”孝郎翻了个身,“我上学的时候,美术课经常逃课。上美术课,还不如去图书馆多背几个英语单词呢!”
“……被侵犯了。”
“什么?”
“亚衣说……她被那个美术老师侵犯了!”
孝郎腾地坐起来,直瞪瞪地看着希久子。
“那个美术老师还到咱家来了……亚衣被警察带到警察署的时候,也把那个美术老师叫去了。”
“亚衣被带到警察署去了?你……”
“亚衣跟着一个男人进了情人旅馆,在旅馆里用烟灰缸打破了那个男人的头,最后被警察带到警察署去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警察?情人旅馆?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孝郎狼狈得语无伦次,“不要胡说八道!不要编瞎话骗我!被带到警察署去了?当时你为什么没叫我?你别一生气就编出这种毫无意义的瞎话来骗我!”
希久子沉默了。过了很长时间,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瞎话!毫无意义的瞎话!”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拎起吸尘器走出卧室,砰地一声把门关在身后。
孝郎从床上跳下来,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走到门前突然站住了。
一旦拉开这扇门,迄今为止的平静生活就算结束了。
孝郎从门前退回去,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酒,对着嘴灌起来。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伪善,一边往胃里灌。
希久子回到卧室换上睡衣,问了一声“关灯吗”,不等孝郎回答,就关灯上床了。
孝郎放下酒瓶上床,背朝希久子躺下。在他的意识深处,期待着希久子从后面抱住他,对他说:“对不起,刚才我是一时生气骗你来着,对不起!”就像一个孩子期待着母亲的安慰似的。
可是,希久子没有来抱他。
其实,希久子也在期待着孝郎来抱她。她期待着孝郎把她抱在宽阔的胸前,喃喃地对她说:“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又是照顾这个家,又是工作,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是我不好,原谅我吧……”
可是,孝郎也没有来抱她。她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个幼儿,一直祈盼着。
天快亮的时候,睡得很浅的希久子听见有人开冰箱,紧接着听见了扯破纸袋和塑料袋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声音没有了,希久子又进入了浅睡状态。在梦中,她看见许多岩石在虚无的空中飘浮着,冰冷的岩块不断地砸在希久子身上……这时,她又听见有人冲厕所,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又有人冲厕所。
希久子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