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第二天是周六,从早上开始就格外晴朗,太阳还没升高,蝉就鸣叫起來想到它们是为了燃尽短暂的一生而拼命,对巡子而言,比起嘈杂,更感到其奋不顾身。
早上服用的吗啡缓释剂缓解了疼痛,靠着止吐剂和中成胃药而不用害怕呕吐,她才能吃了浸温牛奶的面包。吃过后,她想到将来的事,在厨房整理着不用的物品,这时,从水池上方敞开的窗户传来停车的动静。
“——好呀。伯母,听说你病好了?恭喜——我是怜司。”
外甥福埜怜司是鹰彦的妹妹美野里的孩子,和美汐同年出生。美野里在丈夫的故乡滋贺县安了家,每年盂兰盆节和正月,她便带着怜司回横滨老家。怜司和静人以及美汐像亲兄弟姐妹般融洽,升上高中以后他也在长假期间一个人来玩。据说他考取东京的大学的动机是为了能和静人他们频繁见面。他如今在东京都内的通信事业公司工作,说是在管理和运营互联网上的各种信息。
怜司穿着件仿佛将盛夏的爽朗裹在身上的鲜红夏威夷衫,探头进来。
“干得好,伯母。所谓奇迹的复活?噢,头发变短了,不过显得精神呢。”
昨天下午,出诊医生来访,确认过用吗啡等药物控制疼痛,以及,对于因癌症扩散而导致的各种症状采用一并考虑身体状况的缓解治疗。另一方面,巡子再次提出,她没有浑身插满管子来延续生命的心情。
“没去新的医院那边探病,抱歉。因为呢,我从美汐那里听说,伯母说不用来。怎么个情形我可是捏把汗呢。结果没做手术?”
“嗯。因为现在有了好的药。只要找到适合那个人的药,效果就会提升呢。”
(对怜司以及美野里,总有一天得说出真实的情况吧……)
怜司自顾打开厨房的冰箱,多方察看之后,他发现了一瓶营养饮料。
“咦,在喝这个呀。有多种维生素,还加了叶酸?”
“我不知道啊。是美汐的吧?”
“那我可以喝吧。老妈在电话里说拜托我来看你。还说她没能来很抱歉。”
美野里如今作为社长掌管着曾是丈夫家业的一家小运输公司。她和巡子是大学的同学。巡子属于话剧社,有个俨然艺术家的前辈,明明是莎士比亚的公演,却声称要饰以让人想起越南战争的恐怖绘画,巡子找美野里商量时,她说我哥就画阴暗的画哦,鹰彦便被介绍过来。
“老爸糖尿病,所以负担全压给了老妈。咦,伯父呢?”
“在院里晒被子。”
怜司走进起居室,敲了敲窗户,朝把晾衣架摆在向阳处并摊开被子的鹰彦示意。回过头的鹰彦吃惊一般地睁大眼睛,然后浮现仿佛松了口气的笑容。
(啊,他是不是以为静人回来了……那孩子在出门旅行前,也常穿着像怜司般明亮的衣服呢。尽管不吭声,那个人也在等待着静人的回归……)
“静人哥呢?还在寻找自我的旅程中吗?”
怜司仿佛体察到巡子的想法般问道。寻找自我的旅程……不知该如何说明静人的旅行,就连对亲戚朋友也这样说明来着。
“总觉得羡慕啊。随心所欲的旅行吗……我也想辞了工作去个什么地方。”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还有,女朋友呢?都没怎么带来不是吗?”
“工作嘛,顺利地做着,拿着相当不错的薪水……虽然四处交往,可遇不到真命天女最近有点空虚啊。”
“別说傻话。被你伤害了哭泣的姑娘也是有的吧。”
“我不会交往到伤害的程度哦。我总有个癖好,在那之前就‘哧溜’一下躲掉。”
从以前开始,怜司就是个不管学习还是运动,都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巧妙应付的孩子。他因此而自满,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