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告说。对方的手停在了空中。
“我杀了丈夫。劳教四年,最近刚出来。你就是在那个时候雇了我。我觉得即便活着也无可奈何,你要打的话,不如杀了我吧?”
对方怔住了,突然下床拿着衣服进了厕所,穿戴整齐出来。你是让我负责吗,说着他连钱包都拿了出来,见此,倖世苦笑。
“那天,你当场雇了我,是为什么?看上了我的哪一点?”
他支吾过后答道,你看起来像被抛弃的猫仔,我感到必须做点什么。随后,他把三万日元放在桌上,逃跑般出了房间。
〈可怜的倖世……能答应你的请求的对象,看来很难出现啊。〉
镜中的朔也露出伪善的悲伤神色,倖世将手边的枕头扔了过去。
第二天哪儿也没去,她想饿死的话或许能办到,在房间角落里躺倒。第一天忍耐了过来,可第二天夜里忍不住了,她向买了搁着的面包伸出手。挂在柱子上的镜子里,朔也在笑。她打破镜子,把面包扔到窗外。又忍了一会儿,喉咙极度干渴,她便把嘴凑在水龙头上喝了水。或许胃受到剌激,她反而几近异常地感到肚子空空,于是去厨房寻觅。什么也没找到,她终于光着脚奔出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面包,一边对自己绝望而淌着眼泪,一边往嘴里放。
隔壁的女人似乎是下班回来经过旁边,被倖世的模样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回事。
“杀了我。”倖世说。女人把她带回了房间。
应该已经死了的丈夫出现在镜中,唆使说找个谁来杀掉自己,倖世讲述道。
女人是某个新兴宗教的信徒。她为倖世祈祷之后劝说道,你好像被恶灵给缠上了,最好去墓地或是有缘的地方好好祈祷一番。
通过和人交谈,倖世终于恢复了镇静,她向女人道谢。
是被朔也缠上了吗,是幻觉加剧吗……尽管不太清楚,但或许也可以再去一次捅死他的地方。把刀刃顶进他的身体的感触至今仍鲜明地留在手中。然而,他死去的真实感淡薄。因为她没有确认遗体。
如今在那地方站一次,或许能获得确实毁灭了一个人类的真实感。
我用这双手夺走了被许多人所爱同时被感激的生命……呀,这样的女人会怎样呢,该怎样呢……仿佛是亡灵的存在会消失吗,还是反而会增强吗……另外,她期待着,不论是生存还是死亡,站在那地方的话,或许能得到关于自己前途的某种答案。
她把原本就少的随身物品进一步处理,仅仅带着一只小高尔夫包就能容纳的东西,以衬衫牛仔裤配凉鞋的轻装离开镇子。她在车站跟前买了帽子,戴到遮住眼眉,继而转乘电车,在那天的午后,她抵达原本肯定不会返回的东北的镇子。
她避人眼目乘上巴士,从周围没有人家的巴士站步行,开始攀登镇子那头和朔也生活的寺庙正好相对的稍有点儿高的山。
在山的半中腰附近有个大公园。从前曾是工业废弃物处理用地,其他县也有废弃物送到这里。因为发现有害物质流入地下水而引发问题,也因为工业废弃物同业者的倒闭,只能用纳税人的钱来填埋这里,在空地上建造了有名无实的公园。地面随处树立着排废气的管道,持续飘荡着恶臭,下雨后则渗出绿色或黑色的液体。从开设之初几乎就没有居民作这个公园玩耍。
九月上旬的工作日,日头仍高,在爬山途中果然不曾遇到人或车。倖世一边后悔穿了凉鞋来这里,喘着气爬到公园,站在那天被朔也带到的地方。草木不生、仅有干燥的黄褐色泥土延伸开去的空间,如今也和当时一个样。也没任何迹象让她想起凶案的什么。
然而,在徒有其表的公园空地靠近中央的附近,摇曳着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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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