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车。
进中学后,他成了儿童花车的管理人,看顾抬花车的孩子,进入大学甚至开始工作之后,他每到这个时候就回到家,做些拉花车之类的事。
(他那么喜欢庆典,可为什么朝着和讴歌生命的庆典恰好相反的方去了呢……)
巡子和灯笼队列的孩子们一起走着,不禁感到时间迅速过去,近乎残酷。静人从前也有过这样小小的可爱的手。那手眼见着就变大变厚了,细长的腿也变粗壮了,很快赶过了巡子的身高。
如今已经成人并身穿管理人号衣的男人们,在不久之前还曾用可爱的声音喊巡子“伯母,伯母”,一进中学或高中,他们在街上遇见也不过是点点头。进一步成长之后,有的人继承了家业,不知何时就穿上了庆典管理人的号衣,满像样地打着招呼,说什么“今年也请多关照”。
一天天生活着,便自然而然地置身于这样无情的时间流逝之中,并且不得不认识到世代交替的时期就要到来。然而,或许是由于镇痛药,以及针对癌症导致的堵塞症状所用的药的缘故,倦怠感倒是有的,体重变轻的症状则在这段时间消失了,感觉上死亡仍压制在远处。焦躁感也是刚出院回家那会儿更强些。尽管如此,那一刻当真迫近的话,会不会着了慌嚷嚷,痛苦叫喊,恶意辱骂家人朋友呢……因为是无从准备的情形,现在倒是这一点最为可怕。
花车一点儿也不快,停在付了祝仪的商店或个人的门前,发出精神饱满的喊声,并转个两三下。所以即便是巡子的步伐也没有困难跟上。慢慢走了将近一小时,花车暂时停在作为休憩点的某间澡堂的停车场。巡子也感到累了,靠在停车场的墙上休息。鹰彦搬来准备好的折叠椅,巡子坐了上去。他起身去拿妇女会分发的茶,她在那之后小心地深呼吸,等着仿佛是身体里的水洼在大幅度晃动的不快感觉平息。
在视线前头,一个穿着号衣的五六岁的男孩单膝跪地,正用手指玩着蚂蚁。这时,有小鸟在他的头上鸣啭,男孩抬起脸,把手举到空中。她想起六岁的静人哀悼鹎鸟的幼鸟时的姿势。巡子尝试着坐在椅子上把右手悄然举向天空,左手垂向地面,双手在变得削薄的胸前重叠。
(静人……告诉我。怎样做才能感谢家人以及周围的人们,并且被感谢,然后平稳地逝去?你哀悼了许多人,很清楚吧?妈妈之后怎么做好呢?)
背后有动静,她回过头。鹰彦端着倒了茶的纸杯站着。
“这个庆典……是我最后一次了。”她故意说出口。他沉默着。
“静人,会回来么……我有事向他请教,向那孩子。”
“……会,回来。”声音中带着自己也如此相信的心情,渗入巡子的耳朵。
“伯母,好久不见。您身体如何?”
一个带着朝气的声音传来。身穿管理人号衣的年轻人走近前来。是附近商业街日本点心店的长子。他的父亲和鹰彦同年,他也朝鹰彦低头行礼。
“我家老爸?最近老躺着,他退休了,店铺现在我在管。”
年轻人笑道,刚才玩蚂蚁的男孩喊着爸爸,朝他跑去。
“静人那家伙,还是在旅行吗?那个庆典小子在做什么呢?”
年轻人抱起男孩说道。她想起来,静人和他在小学中学是同校。男孩朝当爸爸的年轻人撒娇,说想坐在花车上。年轻人笑着说不行啊。
“如果不参加好多次庆典并为町里的人做事,那可是不行的。对了,伯母,您坐不坐花车?我们来转花车吧,让您的病彻底好起来。我和大伙儿说一声。”
很快便聚集了几个脸熟的人,劝巡子乘花车。以不合身的号衣加口罩的形象乘上灿烂夺目的花车,她有些畏缩,但鹰彦也点了头,她便借着他们的话爬上短梯,尽管多年担任庆典的管理人,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