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债血还
孩子们带出外去了,家中只剩下温克泉夫妻两人,现在,地上只有一个死尸。他们夫妻两人俱失踪了……假如那死尸就是温克泉的话,那末温夫人又到那里去了呢?眼前的景象,扑朔迷离,田野的神智也昏迷了。到这时,他已不敢抚触任何用具,生怕遗留下指印。
厨房、厕所、浴室、佣房,全找过了,确是没有人迹,屋子内既没有后门,又没有楼梯可以通上屋顶,除了大门以外,没有其他可以通行的出进口,那末,温夫人走到那里去了呢?难道说,她已经逃亡了不成?窗框上燃点起的蜡烛是新的,烧去只有寸余,推算时间,顶多只有一个小时,而饭厅上的死尸呢,血迹凝固,起码已经死去两三个钟点以上,假如用理智来判断的话,那很明显是惨案发生后,蜡烛才点上的,田野对这种事情的经验缺乏,加上心情上恐怖不安,已无能再找出倪端,他想,只有请经验丰富的丁炳荣进来研究真相了。当他正欲退出屋子之时,蓦的听得一阵轻微的呻吟声自寝室内透出来。
他忙赶进寝室去,里面还是原来的形状,看不见人迹,也没有丝毫可启疑宝的迹象,凝神倾听,又没听见声息,他以为自己的听觉错误,待留了片刻,方欲离去,岂料那呻吟之声又起了。
“什么人在房间里?……”他壮着胆子叫嚷。
没有人回答。
呻吟之声又起了,而且还在说话。“救救我吧……救救我……”
田野发现了声音的传来处。
原来,那张床是靠墙放置的,当中有着一条缝隙,声音正是由缝隙中透出来。
田野忙赶过去,那缝隙过窄,他仅能看见的只是一个女人蓬乱的秀发,这不消说,田野意识到那是温夫人,她卷着被单,跌落在缝隙里,好像奄奄一息,垂死的状态,这是什么原因呢?
假如不把床移开,田野无法把她拖出来。那张床是檀木所做的,非常笨重,为了探求究竟,田野用尽浑身力量,独力把睡床移斜了三数尺,这样便可以把温夫人拽出来了。
温夫人是服了毒,眼眸无神地半张,口中吐着白沫,呼吸急促,四肢痉挛。也许她是在毒发时挣扎,掉下床去的,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死呀……救救我……假如我死了……孩子们将怎么办呢……!”软弱无力的手,抬起来,不断地向床上乱指。
田野以为她要躺到床上去,便把她抱起,重新放置在床上,一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夫人摇着头,泪如泉涌,一面支撑起仅有的力气,拉开枕头下竟有着一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及一封厚厚的信,信皮上写着“绝命书”三个字。
“我后悔了……我实在不愿意死……”她哽咽着说。一面企图将那“绝命书”撕毁。但她那还来力气呢?
田野一手把她的“绝命书”抢下,收到衣袋里。“我替你请个医生去?”说着,便匆匆离房到客厅去打电话。
温夫人的神智未乱,也许是回光反照,伸手指着饭厅,嘴里“咿咿哑哑”,像非常焦急的呼喊。
田野知道她是指饭厅上的那个尸首,假如医生招来了,看见尸首案子就发了。但如何才能替她把尸首藏起来呢?他凝呆了半晌,决定把尸首暂时拖到厕所,或浴室去收藏起来,便拉起袖子,抬起尸首的双脚夹在腋下拖曳。
尸体已略有僵硬,拖曳时,略有颤动,如复生般,尤其压在底下的血迹未乾,拖过的地方,划出一条血路,腥臭扑鼻,更加重了田野心理上的恐怖,不自觉地感到眩昏欲呕。
他想起了懒蛇的尸体在浪滩上颤悚,……
想起了苏玉瑛的尸体在海底里浮沉,……
想起了刘文杰的尸体在水道上漂流,……
蓦地一声破窗的声浪自寝室突出来,一个吓形大汉跨进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