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斩草除根
像是个鬼的世界。
“大马路上还有电灯!”一个客人揭开了窗帘布说。
“也许烧了‘菲丝’!”李探长四顾左右,屋中谁都没有手电筒,只有燃亮了打火机,高举在手,向左右吩咐说:“快找电灯匠!”
二楼上新房中的章寡妇,一半是做贼心虚,为着心理上的恐怖,一半是镇持不住,出现在楼梯口间,向李探长呼叫说:“李玉亭!把屋子外的人多招几个进来……”
她的原意,是恐防仇奕森果真混进了大厦,为保护宾客着想,以人力镇压大众情绪,岂料这句话却起了反作用。恰好在流动的人影之中,有一个醉汉,莽撞地碰到一把椅子,随着滚了一个翻身,撞翻了一桌筵席,“哗啦啦”碗碟跌落,羹肴溅得满地。
“噢!不好……”
“救命……”一个女客被撞倒在地。
刹时宾客如大祸临头,像潮水般流动,扶男携女,喧叫声哗,抢着向屋外逃生,推推拥拥,秩序大乱。跌在地上来不及爬起来的,便被人践踏而过,就有许多人受了无妄之灾。
趁在这混乱之际,中央酒店赌场经理杨大和,如获天赐良机,匆匆夺路逃返酒店,预备卷逃公款,远扬海外。
李探长想制止,已是无计可施,屋外招回来的警探赶到,反被涌出的宾客冲得零星四散。
章寡妇也以为有什么乱子发生了,急忙退回房中,那几个陪席的童男童女也逃避一空。叶小菁却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章寡妇眼看着孤立无助,只有自己取出手枪自卫。
这时,她的心情是够凄惨的,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还伴着一个烂醉如泥的新郎,因为她知道叶小菁是仇奕森的儿子,仇奕森自然不会对亲生的骨肉施以毒手,问题就是如何保存自己的生命。蓦地楼梯上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冒进屋来。
章寡妇骇得魂出壳窍,慌忙闪身退至墙边,缩在沙发椅背后,以手枪向上楼来的人影瞄准,岂料这人竟操着洋语说话,章寡妇听出是葡斯帮办的声音,才吁了口气,把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以手按着胸脯,那颗心,仍扑扑跳个不止。
“曼莉!到底是怎么回事?”葡斯帮办掣亮打火机置在桌上说话,当发现叶小菁烂醉如泥,便以手抚摸他的头发。
“我实在是不知情!”章寡妇狡猾回答。
“你和仇奕森到底是什么仇恨呢?”他态度非常严肃。
“妒忌——”章寡妇肯定地说。
“不可能。”葡斯帮办摇着头,表示对章寡妇不信任。“妒忌不可能报复到第三者身上去……”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章寡妇愕了一愕。“我不懂!”
“我是说叶小菁的母亲!”
“叶小菁的母亲怎样了?”章寡妇的心又开始忐忑。
“她被凶徒谋杀……”葡斯帮办的话未说完,就被章寡妇伸手将他的嘴巴堵上。
她转动俏眼,示意不能给叶小菁听见。一面拖着葡斯帮办走进卧室,低声追问详情。
“刚才我的部下有报告回来。叶小菁的母亲刚离别墅,汽车就被撞翻山下,车毁人亡……”
章寡妇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惊又喜,全身血液的细胞都起了激动。喜的是,阴谋得逞,唯一的最大祸根已经除去,忧的是刚才葡斯帮办说话时,可能被叶小菁听到,一个人在酒醉时,心与听觉永远是清醒的,假如真给叶小菁听到,后果又会如何呢?
而且派出的凶手老烟虫赵老大,又不知下落如何。
“凶手是谁呢?抓着了没有?”
“我正是来问你。”葡斯帮办的这句话,是证明赵老大已经逸去。
章寡妇的心中暗自欢喜,便顺口含血喷人:“那不消说,是仇奕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