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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特别料理
>2

    我向可菜说了一大堆成为怪食癖的理由,其实,说到底还是生理层次上的欲望。

    一句话:我想吃。

    当然,这里面有一个契机。

    那是大学时代的事情。

    当时我租了一间廉价学生公寓的房间,过独立生活。由于家里生活费给得少,经济上颇拮据,我只能自己煮食吃。要尽量控制吃方面的费用,省下的钱用来买专门书籍。在那时候,我算是班上比较少见的“穷学生”之一。

    每隔几天去大学的“生活协同组合”购买合适的食物材料,然后煮之烧之食之。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非常寒伧的饮食生活。

    某天——记得是大二年级的夏天——晚餐,我煮咖哩饭吃。说是“煮”,其实几天前就已弄好。我往往煮一大锅咖哩饭,分几次吃,每次吃之前只需加热便可。由此可见,当年的学生确是颇清苦的。

    在微暗的四席半房间里,我一边翻看未读完的书,一边吃着咖哩饭。吃饭的目的仅仅是填满空腹,我机械地用调羹舀饭往嘴里送。可是,当吃到第几口时——

    喀嗤——突然感觉到异样的咬劲儿,顿时,鲜美的美道传遍口腔。但我不以为意,照吃如仪。

    直到视线从书本移开,调羹又伸到碗中舀饭时,才发现到在咖哩饭中有异物。仔细一看,有几条墨黑的须状对象黏在深色的物体上。噢,这是脚和蟑螂躯体,不过躯体被截断成一半。

    我终于领悟到方才咬劲儿不对的原因了。

    原来,有只蟑螂跌落到咖哩饭锅中。从大小、形状和颜色来看,应属黑蟑螂成虫。方才不注意,我已将半只蟑螂吃进肚里。

    不可思议的是,我不像一般人一旦发现误食厌恶性东西,便忙不迭地用手掏喉咙,或饮大量开水试图呕出秽物。虽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受到冲击,但我在脑子中立即清醒而客观地认定:

    而且,从开始的坦然“接受”,竟很快地转为“感激”之情。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调羹,舀起残留的半截蟑螂躯体和咖哩饭,放入口中。我闭起眼,慢慢咀嚼。

    又是咯嗤一声,我知道蟑螂躯体被咬烂了,某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苦涩味伴和着咖哩味,我赶紧咽下肚子。厌恶的情绪不是没有,但与之相比,带来更多的是满足感。我吃自己做的料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的“美味”。

    从此以后——

    单调、寒伧的饮食生活为之一变。

    我不但吃蟑螂,还逐一尝试普通人不会吃的各种各样东西:从蜗牛、蛞蝓类到蝗虫、蜻蜓、青蛙、蝌蚪,再到蜘蛛、蚯蚓、老鼠……等等。饮食思路也有所改变,尝试新东西不单纯为了“美味”,我甚至吃过各种牙膏拌饭。

    到该年夏天结束的时候,对我来说,“美味”与“难吃”的鸿沟已被填平了。

    例如从公寓的走廊里捉到壁虎,我就用酱油煮来吃。到了那个阶段,重要的不再是味道的好坏,而是:

    那种活生生的充实感满了我的饥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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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有预约,担心被餐厅拒绝。出乎意料,竟轻易地就被允许入内。“由他介绍的”──我出示咲谷君的名片,看来颇有效果。

    里面已有几组客人。有热恋的伴侣,也有一班年轻女姓,更有独自来店的推销员模样的中年男士……顾客层面意外地广。地方也比想象中要宽阔,餐桌之间的间隔颇大,不大听得到隔邻餐桌上的客人说话声。

    拿菜单来的侍者是五十开外的秃顶小个子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西装配以深红色蝴蝶领结,双手不知何故戴着白手套。血色极佳的圆鼓鼓的脸,令我想起那位咲谷君。他面露微笑,殷勤地告诉我们说:“点菜基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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