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眼球绮谭
是吉冈卓治所有的旅行袋。袋里放着几支应该供理科实验室用的玻璃瓶,瓶子都是空的,但从瓶子内侧检出微量的酒精成分,外侧则有吉冈与美都子的指纹。
根据这一事实,以下的推测可以成立。
吉冈卓治把从六名受害者身上剜取的眼珠保存在注满酒精的瓶子中,然后把装着这些瓶子的旅行袋交给情人美都子保管。美都子起初或许不知道袋内所装何物,这从有强行打开旅行袋锁扣的痕迹可得到证明。
或许吉冈对美都子说袋里有重要对象请她保管,美都子就把旅行袋放在家中。她打开旅行袋,应该是今年三月份吉冈作为杀人犯被警官射杀以后的事了。她发现袋里面藏着眼珠,又预料警方也会到自己家中搜查,于是把旅行袋转移到那废屋的地下室中……
警方能够正确解释的,也只能到此为此了。
不久,精神失常的美都子,为什么在地下室做那种事呢?她买来大量黏土捏成吊钟形土块,又从瓶中取出眼珠,镶嵌在土块上。
然后在那天晚上,美都子为什么在这个奇怪的东西前面剜自己的眼珠身亡呢?
警方没有办法回答这些疑问,只能用“美都子发疯了”的说词来搪塞。——我始终保持沉默。
三天后的午后,我比预定间表提前离开这座山城。
十一
回到家已是晚上。早上开始就已阴沉沉的天气并未随列车的奔驰而有好转。踏上久违的大都市柏油马路,被从黄昏开始下的雨弄得湿漉漉的。
我的家是附有庭院的独门独户建筑,是去年夏天才购入的,妻子娘家方面倒是给了不少经济援助。今年暮春时节种在院子里的樱树,到明年春天会不会花满枝头?这是我和妻子经常议论的快乐话题。
妻子还在娘家。我没有告诉她我提前回家的消息,也不想把旅途中遭遇到的事情说给她听。
没有人出来迎接,我径自入屋,把行李丢在起居间,便闲躺在沙发上,人觉得很累。我不是去“静养”的吗?却像败兵残卒似地回来,令人感慨。
我决定明天通知妻子我已回家了。晚饭未吃,但毫无饿意,甚至连入浴出一身汗的气力也没有。
今晚就躺在沙发上算数了。
我一边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这样想。
我被电话铃声吵醒。
我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好像做过一个梦,但记不起梦的内容了。天气已经不热了,但我出了一身冷汗,表示做的一定是恶梦。
像醉酒般踏着摇摇晃晃的脚步跑到走廊的电话台,打电话过来的是重松健德。
“对不起,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你平安回家了吗?我有点担心呀。”
重松或许对我有些不放心吧。那事件发生后,我与重松几度会面,他一定注意到我闷闷不乐的样子。
“算是遭遇了一个小意外吧。好不容易回到久别的城市,想不到遇到那样一个女人……”
“那已经过去了……”
我想阻断朋友的说话。
“是吗?……不过,有二、三件事想让你知道。”
“什么事?”
“那女人生的孩子,名字叫由伊——自由的由、伊东的伊。你好像挺挂记这个孩子,昨天见面时你不知不觉提到……”
“啊……”
“还有那间废屋,听说近期就要拆毁了。”
“哦!是真的吗?”
“终于找到土地买家了,听说是东京的大企业。”
重松最后不忘声明这只是传闻而已。我与重松约定几时有机会再见面,便挂断了电话。
回到起居间前弯入厨房,拿了玻璃杯和冰块,因为想喝点酒。几口威士忌落肚,心情略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