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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钢琴的声音是从隔壁房间——应举屏风后面那扇开着的门的方向——传出来的。高而微细的音符,演奏出悲哀、感伤的曲调。像小孩子好玩弹弹般不流畅的音调,在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房间回荡着。

    这首歌是很久以前——小时候听过的歌;不知道是在小学音乐课学过,还是已故的母亲曾经唱给我听过。不是——啊,对了,这是在昨天晚上的朦胧睡梦中,以及今天早上的沉睡中听到的那首歌。

    从听到那个旋律,到从记忆中找出属于这个旋律的有名童谣歌名与歌词的那一瞬间,应该只有几分之一秒,我却觉得好像经过了好几十年。

    ……把忘了……歌的……金丝雀……

    令人怀念的某人的歌声,配合着曲调,在我心中缭绕着。

    ……带到后面……深山里……

    ……丢弃吧……

    从冰冻的寂静中涌出来的微微骚动,逐渐在我们之间扩散开来。枪中大惊失色,从沙发上跳起来。接着,名望奈志跟我也站起来,大家一起往屏风那个方向走去。

    钢琴的声音持续着,演奏着同样不顺畅的曲调,仿佛想告诉大家什么。

    枪中伸出手来,粗暴地甩开屏风,一点都不像爱惜珍贵古美术品的他。钢琴声也在这一刹那戛然而止。

    双开门敞开着,门后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墙壁上挂着几幅浮世画,右边窗户前有一台茶褐色钢琴。一个男人端坐在钢琴前,手指放在黑自琴键上,侧过脸来看着我们。

    我们三个人不禁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个男人——应该称他为“少年”比较合适,穿着黑色紧身长裤、黑色衬衫、黑色圆领毛衣,全身都裹着黑色衣服。他从钢琴前的椅子站起来,拿起靠在旁边的黑色拐杖,默默地朝我们走来。

    白须贺先生从沙发上站起来,越过我们身旁,进入隔壁房间。走到少年旁边,轻轻把手搭在高度只到自己胸部的少年纤细的肩膀上,让他坐在附近的椅子上。

    “我还没有跟大家介绍,”雾越邸主人嘴角的微笑延伸到整张脸上,“他是我的独生子,名叫Akira。”

    Akira——今天早上的场小姐也提过这个名字,我把这个名字跟汉字“彰”重叠在一起后,终于想起来在哪看过这个字。这是我们到达这个家的第二天,枪中、深月、彩夏跟我四个人在邸内探险时看到的名字——回廊墙壁上挂的那幅雾越邸水彩画上的签名。当时枪中说过,那幅画可能是一般业余者画的,原来就是这个少年画的。

    “独生子?”名望说,“昨天的场小姐说那个孩子已经在四年前的火灾中往生了啊。”

    “哦,她这么说吗?”白须贺先生面不改色地轻轻摊开双手,说,“的场小姐一定是跟什么事搞错了吧。”

    白须贺彰长得白皙端庄,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年纪大约十六七岁,可是,从他落落大方的行为举止跟沉稳的表情来看,可能还要再多二三岁吧。个子长得非常娇小,细柔的前发垂下来,几乎完全遮住了左半部的脸。看着我们的右眼的深邃乌黑瞳孔,散发着恬淡成熟的光芒。

    “你就是枪中先生吗?”

    彰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犹豫,不久即开口跟站在门前的枪中说话。第一次听到的声音,果然跟他的名字非常相配,是非常清亮的男高音。

    “没错。”

    听到枪中严厉的声音,彰一时胆怯地缩起了身子。但是,很快又甩甩头抛开这样的犹豫,开口说:

    “楼梯平台的芥子雏是我弄倒的,为了告发某件事。”

    告发?告发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些人形居然是他弄倒的!

    “怎么可能,”枪中瞪大眼睛说,“那些人形是被震倒的,我亲自实验确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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