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之手——三一三室患者
家中还有一只猫约摩拉,但它和我是好朋友,绝不可能掐我喉咙。
那么,到底是谁的手掐我的喉咙?
我就是想不出来。
手的力道越来越强。
死阿忠!
我难受得不得了。
妈妈救我!
爸爸救我!
我想拚命喊叫,但喊不出声。
痛苦、害怕,疼痛!
我渐渐失去知觉。
然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天已经亮了。
难道那是梦吗?或许那魔鬼只是梦中的魔鬼而已。
昨晚不吃药的事被妈妈发现了。
妈妈说,不吃药,把药丢入垃圾桶是坏孩子的行为。
妈妈有点生气了。
我什么也不能说。
晚上不吃药不行了。
吃了药就会睡觉。
一睡着那魔鬼一定会来,勒住我的脖子。
死阿忠大难临头了。
我很怕。
视线继续落在摊开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仅是手掌,连脖子和额头也大汗淋漓。双脚还是神经麻痹没有感觉:心脏的搏动在耳畔鸣响。似乎与日记中的“我”身心同化了一般,我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七岁的神崎忠。是距今十四年前的我吗?
他不上小学,一直被禁闭在家中,唯一的朋友是一只猫。为了成为一个“正常的大人”,每天睡前服药,定时去医院接受“检查”……
可是我还是什么也记不起。写这本日记的事情,乃至日记中所记载的体验……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来。
“我”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
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呢?
成为“正常的大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反覆回忆,搜索枯肠,但记忆中的空白依然是一片空白。
十四年前的六月十六日。日记记到那一天戛然而止了。
此后这个“我”又怎么啦?当天晚上,在“我”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在日记申诉说有人在半夜勒他的脖子。假如相信他在日记中记述的六月十五日晚上的体验,那么,勒住“我”的脖子的“魔鬼”既不是他的爸爸,也不是他的妈妈,而是不可能在现场的第三者。
这第三者究竟是何人呢?是谁偷偷潜入了寝室?
或者,一切不过是“我”所做的恶梦罢了?留在喉咙的红色手印,以及十五日晚上不服药就寝后所发生的事情,是否仅仅是恶梦的一部分呢?不!但是……
思考处于空转状态,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事?
我以乞求的眼光看母亲。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我想,或许是白费心机,但即便如此也得向母亲问一问关于“我”的问题。
“呐,妈妈……”
几乎在我开口的同时,她那似乎冻结了的嘴唇突然蠕动起来。
“我们发现这本日记,是在日记所记最后日期的两周之后。”
母亲自动出声倒让我吃了一惊,我重新注视母亲。她还是面无表情,双眼凝视着空中某一点,但她的嘴唇微微开合,继续说:
“这本日记簿藏在阿忠学习室书桌最下方抽屉的后面,那是阿忠的‘秘密角落’。”
在当事人面前,她似乎在说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别人的名字。但是,日记里的“我”不是叫“忠”吗?
“最后的日子——六月十六日晚上,忠的脖子又被人勒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劲的力量勒住他的喉咙。然后……”
“然后?‘我’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