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裂的明暗
她们突然提出问题,我不禁感到更加矛盾。理性和情感、逻辑和情绪、客观和主观、否定和肯定……众多的对立项交织着,搅乱我的内心。
尽管我一时无法回答,还是尽量显得镇静,以免内心的骚动和狼狈被察觉。我不知道效果如何,至少她们对我的哑口无言并未表现出过分的疑惑。
“中也先生!”美鸟说道,“谁杀了望和姨妈?你和玄儿哥哥不是捉拿凶手的侦探吗?”
“中也先生!”美鱼说道,“还不知道凶手吗?有大概目标吗?”
“你们呢?”
她们美丽的脸庞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我来回看着她们,反问起来。
“你们怎么想?”
“我们……”
“我们……”
“关于杀害蛭山的凶手,你们曾怀疑羽取忍和阿清。望和这件案子,你们也那么怀疑?”
“怎么会?”
“怎么会?”
两个人异口同声,眼睛圆睁。
“两起案子的情况完全不同。”
“阿清不会杀姨妈。”
“我觉得阿清很喜欢姨妈。”
“也不是羽取忍。”
“我觉得羽取忍也不十分讨厌姨妈。”
“那你们觉得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那也不是。姨妈和蛭山都是被勒死的……作案手法相同,不是吗?”
“因为是同一个凶手,作案手法才会相同。”
“——即便如此,望和和蛭山的‘情况完全不同’,对吗?”我试着套她们的话。她们俩都用力地点点头。
“因为望和姨妈是家族成员,而蛭山是佣人,是外人。”这是美鱼的回答。
“而且姨妈和我们一样,是受到特别祝福的人。蛭山是普通人。”美鸟接着说。
“所谓‘特别祝福’是指继承了达丽娅夫人的‘不死之血’吧。总而言之,首先在这一点上,望和和蛭山是不同的,对吗?”
“是的。”
“是的。不过,中也先生,你已经和我们一样了……”
“那是因为我在‘宴会’上吃了‘达丽娅之肉’吗?”
两人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起用力点点头。
望和和蛭山不一样——玄儿也说过类似的话。望和被害与蛭山被害,两者意义不同。他好像是这么说的。当时,我就对那种说法感到别扭……是的,关键是这个。
并不仅仅是家族成员和佣人,亲人和外人这个层次的问题。
在他们看来,蛭山和望和的生命分量原本就截然不同。一个是受到“达丽娅的祝福”的人,一个是没有受到祝福的人。一个是不死的生命,另一个则并非不死的生命——正如玄儿所说,即便同为凶杀案,“内涵不同”。
我重新回想、比较浦登望和和蛭山丈男的死状。
杀人手法确实相同。蛭山被裤带勒死,望和被围巾勒死。案发现场都在宅子的房间里。凶手都是在没有第三者目击的地方行凶。但是……
一个是即使不动手,也早晚要死的蛭山;一个是如果不动手,就绝不会死——宅子里的人相信这一点——的望和。
也可以用这样的说法来比较两个遇害者——蛭山只有短暂的未来,望和却有无尽的未来。在某种意义上,那是两条性质截然不同的生命……凶手却用同样的方法,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凶手究竟为何杀他们?凶手为何一定要杀他们?
借用玄儿的话来说,这是“藏在凶手内心深处的问题”。“在他人无法窥知的内心深处,隐藏着重大而实际的邪念”。我也这么想。不过,重大而实际的……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