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现在
接着我把怀疑指向由里绘,但我马上否定了。不会的。绝对不可能。
去门口迎接三个客人时,我从起居室前经过,但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那以后由里绘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她是没有机会把便笺塞进门下的。是的——是这样的。
(那么——)
我再次转动轮椅向前走,把思绪投向其他方向。
(难道罪犯真的是来自外边的某个人吗?)
我觉得此时还是这样推断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包括岛田洁在内的四个来客。从目前的基本情况来看,意料之外的客人岛田的嫌疑较小,剩下的三个人——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中,到底谁是“凶手”呢?三个人都有相等的机会。在这一点上,目前还无法确定谁是“凶手”。那么如果考虑动机的话呢?
比如说那个美术商是威胁者的话,他对我有什么所求呢?当然是藤沼一成的画了。但如果是外科医生和教授的话,结果也一样。不过,如果目的是一成的画,那为什么他要说“从这里滚出去”之类的话呢?用更加直接的表达方式进行“恐吓”不是更好吗?
我用眼角看着装饰在左侧墙壁上的风景画,缓缓地在北回廊中走着。中院一侧的窗上,已经挂起了窗帘。稀疏地排列在墙上的电灯光线微弱,让人觉得长廊好像是涂成灰色的隧道一般。
我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从北回廊的墙上消失了一幅画的事情。那是一幅题为《喷泉)的小品画。在八号的小画布上,以黎明的天空为背景,用奇怪的轮廓描绘了平缓山丘上的喷泉。那奇异地歪曲着的水形和天空中仿佛波浪般扩散的云……
“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不过在这一年里,你真的漂亮了很多,甚至让人都不敢相认了。”这时,在激烈的雨声中,传来男人的私语声。那是从正前方关着的小厅里传过来的,“由里绘小姐,我真的非常恨这里的主人。”
“……”
“所以说啊,他竟然把这么多精美的作品都封闭在自己住的这个馆中。而且,不仅如此,甚至连你也……”男人的声音是三田村则之的。回话的人虽然听不清楚,但好像是由里绘。我屏住呼吸,悄声来到门前。
“……是,是!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你能听我说吗?”
“今晚能让我看一下塔上你房间里的那些画吗?是的。我第一次来时,你曾经让我看过一次,请务必再让我看一次。不,不要告诉他。我想他可能会不高兴的。而且我也想好好和你说说话。很多话要说,我想会有一些你感兴趣的。怎么样,行吗?”
“太好了!那么今天晚上,嗯,12点过后,可以吧?”
(——由里绘!)
——我差一点喊出声来。
隔着门,看不到听了三田村则之说话后由里绘的样子,而且她的声音也低得无法听见,但我还是可以感觉到她对这个男人的要求并未拒绝。
(为什么不拒绝呢?)
(为什么对这种男人说的话……)
我拼命镇定混乱的心神,也想过就这样推门过去说我都听到了。但是……
没想到无穷无尽的自我憎恶,此时在我心中抬起了头,麻痹了我的意志。
(确实,由里绘变漂亮了。)
所以,直到去年为止,都没有表现出这种好色样子的外科医生,想对她有所染指恐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即便如此……我心里好像被打垮了似的,倒转轮椅,从昏暗的回廊回去了。
饭厅 (晚上7点10分)
晚饭后——“那台电视是什么时候买的?”大石用餐巾擦着被饭菜弄脏的嘴角问道,“怎么说呢?在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中放着一台电视